但时过境迁,什么都是可以改变的,父皇对母后的情谊也在日复一日中发生了变化。
人人都说他皇位是靠闻公府才得来的,若没有皇后娘娘,他早就坐不稳皇位。
这种声音听得多了,父皇不知何时对母后就生出了抵触,连带着对闻公府的如日中天都觉得刺眼,便有了当时的赋眉黛。
姜亦棠喉咙发紧:
“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自年少就一直都知道是害了他生母的人是他的父皇?
在小姑娘的注视下,谢玉照缓缓摇头:
“我是在三年前才从母后当时的婢女口中听说此事,苏姑姑说,当时母后即使在病中,仍是日日不停地使用赋眉黛。”
姜亦棠不敢置信。
再爱美的人也不会在病中还要日日梳妆,除非,太后娘娘当时已经察觉出赋眉黛有问题。
姜亦棠不理解。
谢玉照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轻扯唇:“因为我。”
母后要替他铺路,便要让父皇心生愧疚,甚至当时替父皇挡的那一剑,都是故意拿命算计。
谢玉照说:
“父皇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当时给母后赋眉黛,却忍不住让太医日日去给母后诊脉,他的忌惮是真,担忧同样是真。
但母后受不了,曾经心心念念都是她的丈夫,如今要害她性命,她曾经可以纵马飞扬,后来却下地都十分艰难。
在皇宫中的每一日,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于是,她用命替闻公府和谢玉照赌了一个未来,而她也的确赌对了。
在看见母后替父皇挡剑后,父皇也的确后悔莫及。
这场病变因当时的太后自刎而未曾记录卷宗,所以,母后的死也变成了病死后宫。
谢玉照扯唇低笑:
“传言什么都错了,只有一句话是对的,他对母后心怀愧疚,并将这所有的愧疚都付诸于我。”
但谢玉照却清楚,父皇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
会善待年幼时的他,一是因愧对母后,其二则是年幼时的他对他的皇位没有任何威胁,尤其是闻公府很聪明,老老实实地去守边关,远离京城权势中心。
前世,谢玉照什么都不知道,染上天花后被他下令搬到尚书府。
若非小姑娘去了,他也许早病死在尚书府中。
即使病情痊愈,谢玉照仍是清楚地记得后来在朝堂的举步维艰,宣阳帝竖起谢玉桓和他对峙,在朝堂中形成分庭抗争的局势。
后来,谢玉照才知道当初母后死亡的真相。
知道真相后,谢玉照对宣阳帝所有的父子情谊近乎全部破碎,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
谢玉照语气格外平静地说:
“秋静寺的住持素问大师,曾进宫过,他告诉父皇血脉同宗的血可以炼制延续生命的丹药,越是亲近越是效果显著。”
姜亦棠倏然恐慌:
“无稽之谈!”
小姑娘身子控制不住地轻颤,她向谢玉照求问:“他没信,对不对?”
谢玉照安静下来,稍顿,他拍抚着小姑娘的后背,低声道:
“没事了。”
姜亦棠身子倏然轻晃,她很清楚,谢玉照如今说的都是前世的事情,如果,宣阳帝真的信了素问大师的话,她终于知道谢玉照为什么要在那时谋反。
但她不想相信。
因为她知道——谢玉照曾被幽禁五年。:,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