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担忧不已,想出声缓和一下朱鎏堂里的气氛,却见齐衡玉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她顿时又不敢多言什么,只朝齐老太太递个眼色。
如今外头有不少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齐国公府,且整个齐国公府就靠着齐衡玉一人顶立门户,老祖宗纵然有千万分的难言之隐,也不能在此时让世子爷冷了心才是。
多少世家大族衰败,便是从骨肉离心开始的?
太后和陛下的态度暧昧不清,杜丹萝又犯了疯症,不小心“病死”也是常有的事。
老太太是该狠下心做个取舍才是。
齐老太太高居在紫檀木太师椅里,身上各处都泛着酸痛,又因齐容月的死而狠狠地伤心了一场,整个人早不似从前那般康健硬朗。
而齐衡玉的这番话着实是伤透了她的心,齐老太太僵着身子朝齐衡玉望去一眼,瞧见了他怒意冷厉到不容置喙的模样,便哀哀戚戚的叹了一声,随后说道:“祖母老了,这齐国公府往后还得靠着你来顶立门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必来过问祖母了。”
这便是齐老太太向齐衡玉妥协了的意思。
直到这句话落地之后,齐衡玉的双颊处才恢复了几分血色,他朝着齐老太太行了个礼,顺便把要让婉竹挪居去松柏院一事说了。
齐老太太连和离一事都应允了下来,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挪居屋舍的小事,且退一万步来说,只要齐衡玉不提出要把婉竹扶为正室,其余的小事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这些小事你们自己做主,她既不嫌弃这屋子被杜丹萝住过,便让她搬进去就是了。”齐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道,分明只过了一刻钟,她脸上却是布满了沧桑之色。
齐衡玉却是朝着齐老太太敛衽一礼,嘴上只道:“孙儿会让人重修扩建一番松柏院,连院里的太湖石和造景池都改掉,一应账目都从孙儿的私账里走。”
齐老太太又岂会在意这一两千两银子,她瞧了眼下首喜不自胜的齐衡玉,便道:“都随你吧。”
眼见齐老太太面如疲惫,齐衡玉便也起身告辞,临去前他的背影瞧着终于不再孑然孤寂,走向碧桐院的步调里透着蓬勃般的生气。
他想,让婉竹住进松柏院是第一步。
终有一日,她会成为松柏院的主人,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生同衾死同穴。
作者有话说:
松柏院的位置在齐国公府的正中央。
地理位置好,院落又大,住进去的人身份又不一样,所以齐衡玉才会这么执着地让婉竹住进去。
第80章三更镜音大师藏了婉竹的画像。
婉竹醒来的时候外间的日光已爬上树梢,正好照亮了隐在支摘窗后的罗汉榻。
她环顾四周,便见唐嬷嬷正抱着如清在临窗大炕上玩虎头鞋,听得罗汉榻上的动静,如清便转了转黑葡萄似的瞳仁紧紧盯着婉竹,也不知是不是生了一场病的缘故,瞧着也比从前黏人几分。
如清朝婉竹伸了伸手后,婉竹便一把抱起了女儿,摸了摸她的额头后问唐嬷嬷等人:“清姐儿昨夜里可有发烧?”
关嬷嬷瞧着婉竹一副气力不济的模样,便去外间把炉子上温着的安胎药端了过来,又拿了一碟淋着青梅酱的蜜饯,供她喝了苦药后净嘴用。
婉竹蹙着眉瞧了眼这黑黝黝的浓药,苦着脸对关嬷嬷说:“嬷嬷就饶了我吧,我是昨日太担心清姐儿才会晕了过来,如今已无恙了。”
谁知关嬷嬷却剜了她一眼道:“姨娘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小心。鲁太医替您把了脉,查出您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因太劳累的缘故见了红,如今正要好生养胎呢。”
这话一出,婉竹也愣愣地怔了许久,她知晓关嬷嬷不是个爱信口开河的人,鲁太医也医术精湛了得,绝不会闹出误诊之类的事来。
可她十日前明明见了红,怎么会有了身孕?
惊讶过后,婉竹的心里才渐渐地生出了些喜悦,这次她再没有理由不喝关嬷嬷递来的安胎药。
如清搂着婉竹的脖颈不肯被唐嬷嬷抱走,婉竹便只能一手抱着女儿,一手喝下了苦药。
这一日过后,容碧和碧白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婉竹,监督着她每日服下三碗安胎药,白日里只许她躺在贵妃榻里歇息,用完膳后方才扶着她往内花院散步消食。
齐衡玉则是早出晚归,有时玄鹰司事务繁忙,他怕晚归时吵醒了婉竹和如清,便干脆宿在了外书房里。
六月入夏。
婉竹一味地吃喝休息,关起门来陪着如清说笑玩闹,因她小心谨慎的护着自己的肚子,也按时服用鲁太医开好的安胎药,这一胎便也稳稳当当地保了下来。
李氏时常来碧桐院瞧自己的孙女,闲时还会与婉竹说一说安胎的事宜,得知婉竹这一回怀孕格外爱吃酸的东西后,便笑道:“我怀衡玉的时候也是这样。”
婉竹倒是不强求孩子是男是女,都是她十月怀胎辛苦孕育的血脉,也都是上苍赐予她的珍宝。
黄昏之时,齐衡玉兴冲冲地赶回了碧桐院,手里还拿着莲心院的图纸。松柏院院门处的牌匾已改为了“莲心院”,他还特地从江南请了个专精园林的造景大师操刀莲心院的布局。
婉竹对此倒是极为淡然,只是她隐隐察觉出几分齐衡玉的意思来,便也不愿在他这般热切的时候泼他冷水,所以面上始终洋溢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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