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冯家不算穷,靠着一家杂货铺,即便在镇上都算难得的殷实人家,十两说少不少,可于冯家也不算伤筋动骨,若是娶媳妇抑或其他,冯母还没这么不舍,偏就是肉包子打狗,还是不知哪里的野狗,便格外叫人吝惜。
“唉。”一声无奈的叹息过后,冯母将钱取出,交给冯父,不放心地叮嘱,“按对方要求送到指定的地方,可别自己花了。”
是的,那送来勒索信的人格外狡猾,并没有要求当面交易,而是要求冯家人将银钱装在一个牛皮纸包里,再交由商队将东西送到隔壁镇的镖局,按照指定的暗号去取。而且,雇镖局的钱也得冯家自己出。
真是怎么想怎么不畅快,偏不得不照做,冯父接过十两又二百钱,没直接去镖局,而是去找一群狐朋狗友喝酒消愁。
结果,却听苏三说,他准备娶妻正经过日子了,等媒婆找到合适的对象,估摸年底就该娶妻,届时让兄弟们都去喝酒吃肉。
其他兄弟们都热情地恭喜,甚至提前送上了贺礼,唯独冯父与热闹气氛格格不入,但最后还是假装替人开心,同样送上了贺礼二百文
为此,请镖局的钱没了,冯父不得不掏出自己的私房钱补上。
他不知道的是,转头,苏三就用今日的贺礼钱去给媒婆送礼,让她给自己挑一个媳妇,知道自己混混身份招人嫌,他要求也不高,十六到二十岁,身体健康没毛病、能干活的就行,至于其他的,不多求。
初见人上门的媒婆心中打鼓,可听了要求,顿时喜笑颜开,连连保证一定会给他挑一个顶顶好的,想来以媒婆的热情态度,年底娶妻问题不大。
苏三拎着剩的半只鸡回到冷清的家中,顿觉家中果然缺了个人,就得有个女人照看才对。
心情大好,想到几天后,还能收到一笔十两的巨款,别说娶媳,起码够家中安生过上两年,他就忍不住笑得开怀,还得多谢谢老冯啊,不,或许更该谢谢阮家那姑娘,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位于临辉村的阮柔,虽然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却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苏三就跟血蛭般,只要盯上了猎物,就绝不会松口,可以预见,只要苏三不学会自力更生过日子,冯家就要一直受其威胁。
不断的钱财损失、以及日夜处于惊惧中的精神压力,算是给冯家的一个教训吧。
冯家的事还有些遥远,此时的她正头疼该怎么安抚住闹腾的阮父。
且说那日苏三带人离开后,碍于跟苏三有些不可说的默契,以及后续可能会有的麻烦,回家后,阮柔就让阮父开始装病,为此还请了村中的赤脚大夫上门看病。
本来一切计划的都很好,让阮父在家中安生多待几日,等冯家人的视线被转移走再说,万没想到,第一个忍不住的就是阮父本人。
“昭昭啊,我一个汉子天天在家闲着算怎么回事。”
这就是阮父每天在阮柔耳边念叨的话,乡下的农人,就是一天都闲不下来,既不放心心思细的阮二叔,更不放心大大咧咧的阮三叔,简言之,地里的事不亲眼看着,就是惦记着。
对此,阮柔只得无奈,过几日在村中转悠一圈,得知冯母果真跟人打听过消息,这才放了阮父出来。
“行,可以了,不过您年纪不小了,干活可悠着点。”阮柔叮嘱,却压根没听进阮父的耳中,什么年纪不小,上有老下有小,他且能干着呢。
结束阮家这一遭,阮柔开始做新的打算。
虽然吧,回到阮家后,不论是亲爹娘弟弟,还是爷奶叔婶,都没表达出嫌弃,面对村人的八卦打听,还会直接怼回去,维护之意明显,让身处其中的阮柔很是感动,但越是如此,她越不好给家中添负担。
阮家靠种田为生,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她就只能朝外看。
临辉村附近较为发达的地区,也就寿康镇,但一来镇上有冯家在,二来小镇发展机会有限,若可以,阮柔还是想去更远些的县城看看。
当她提出自己的想法时,不出意料,遭遇阮家上下的一致反对。
“你一个姑娘跑那么远,叫家里怎么放心。”阮母忧心忡忡,怀疑女儿是受不了流言蜚语想要避开,连忙安慰,“那些人也就是嘴碎说说,你在家待着不碍事的,等过阵子找媒婆给你相看相看,找个好人家,冯家那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阮母的循循善诱,却拦不住阮柔的心,“娘,一个冯家这样,焉知下一个是什么样的,我总归嫁过一次,也不指着嫁人过日子,不妨让我出去闯闯。”
阮父头疼,出去闯闯的话哪是一个姑娘家说的,倒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外面对女子来说实在太过危险,相较而言,他们更希望女儿在眼皮子底下安安生生,不要再有意外发生。
可转念想到冯家那群挨千刀的干的缺德事,劝阻的话就说不出口。
良久,沉默的阮父阮母对视一眼,由不甘不愿的阮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