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沉有些意外,转瞬便笑了起来。
纪敛没被这笑声激怒,他将脸完全埋进贺铭沉怀里,生病之后的声音十分虚弱,被挡住后更显得有气无力,不仔细听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贺铭沉……”
贺铭沉俯身凑近,听到纪敛说:“贺铭沉,我想……”
我想什么,后面的话消失在了纪敛轻微的呼吸声中。
退烧药起了作用,纪敛在贺铭沉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了过去。
纪敛做了很多梦,梦到了从前,现在。
许许多多的记忆在脑中交织着,让他一时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编织出来的。
在梦里,纪敛记起了一件事——
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生过病,其实,他曾经生过很多次病,只是那时候都靠他一个人熬过去了。
他恢复得快,今天病了,睡一觉,隔天就好了。
因此,他总是遗忘自己生过病的事实,强行将自己塑造成无坚不摧。
他发过烧,同样也被他假装忘记了。
那是纪敛小学五年级的事情。
那天,学校组织去海边旅行,三天两夜,最后一天即将要返程的时候,纪敛在海里救了一个同学。
纪敛被学校表扬了,被老师和同学表扬了,唯独家里人在知道这件事后无动于衷。
纪敛在海里泡了很长时间,回来的当晚就发了高烧。
那时的他本能向父母伸出手,母亲却将他扔给了佣人,与平时一样的冷漠。
“生病就吃药,这种事情还需要来麻烦我吗?”
父亲和母亲毫无留恋地弃他而去,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麻烦……
他的确是个麻烦。
纪敛这样想。
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大概是生病的原因,扩大了他的情绪,清醒时从不向外流露的感情在睡梦中全数释放,他睡得很不踏实,低低啜泣起来。
一只温热的大掌轻柔地抚过他的脸,替他将眼泪全部擦去。
他被温暖的怀抱裹住,抱住他的人非常用力,什么都没有说,关心与爱意全都融入了这个怀抱之中,通过滚烫的体温,真实地传递给了他。
“阿崽不是麻烦哦!”
梦中画面转换,从黑暗的房间转到了昏暗的山洞里。
父母冰冷的眼神被一双黑色的圆眼代替,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只巨型仓鼠。
穿书那么久,纪敛从没梦到过仓鼠点点,在寻找仓鼠这一年多以来,他也从未在梦中见过仓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