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小声鼓励着自己,他缓缓站起身,胸膛里的脏腑一会儿空落落的,一会儿又绞着疼。
“将军,我身体不适,能不能先回帐篷休息?”
将军不在意一个没有话语权的质子的去留,挥了挥手让北狄士兵带他离开。
他回到了帐篷,一路上明亮的火把消失在视野里,穆玦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急促地呼着气,慢慢地抓住床沿,躺到了榻上。
他从袖子里取出来一袋从刚才的宴席上偷偷带回来的马奶酒。
读过的书上说,喝醉以后长眠一夜,就什么痛苦都能忘记了。
他喝过逍云楼的苦尽酒,不喜欢那股呛人的味道,但他现在尝不出来了,就算是一杯毒药,估计也像喝了一杯水。
他拧开酒袋,双手捧着,颤抖着把酒送到唇边,仰头灌了下去。
半夜,看守的北狄士兵掀开帐篷帘子往里看了一眼。
帐里一股浓郁的酒味,一个空了的酒袋子横在地上,穿着厚实的衣袍的青年背对着侧躺在床榻上,看着很瘦,腰被革带勾着,隔着几层衣服也只显得纤细。
对方看起来睡得很熟,墨发披散,衬着月光下苍白的脸。
北狄士兵重新把帘子放下,嘟嘟囔囔地在帐外打起了瞌睡。
宁国的使臣来了,正在和将军商量议和条款,将军好似还挺满意,议和应当也还算顺利,今天不少士兵都讨到了一杯酒喝。
宁国质子今日多半也没少喝,酩酊大醉的,看守松一点儿也不打紧。
穆玦在天亮前就醒了,酒液没能给他带来沉眠,让他一起来,干呕一阵后,呕出了一口血。
他把原因归结到了马奶酒不够烈。
耳朵里听到的声音还是模模糊糊的,自己的呕吐声也不是很清晰,帐篷外更是一片安静,前几日这个时辰外面应该有士兵巡逻的脚步声。
青年坐在床榻上,慢吞吞地用手背把自己嘴角的血痕擦拭干净,眨了几下眸子。
帐篷里很暗,他无从分辨自己的视力是不是还如常,摸索着走到帐篷的帘子边,撩起帘子,能看到火把,还有远处岗哨的烟。
他松了口气,又有点急。
看守在帐篷外的北狄士兵正在打瞌睡,头像啄木鸟似的一点一点。
他轻声叫醒了那个士兵。
北狄士兵醒过来先是抽出刀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敌人,发现叫醒他的不是同伴,而是眼前清瘦病弱的青年,脸上划过一丝恼怒。
“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干什么?”
青年实在是不像戈壁荒漠上的人,他的皮肤太白了,眉眼生得又像江南的烟雨润过,哪怕瘦得一点儿不像个快及冠的男子,可这么多天荒漠的风沙吹过,皮肤也没有黑,反而更白皙了。
跟只游魂一样。
穆玦给了他一点碎银子,北狄士兵的态度好了一点儿:“到底什么事?”
“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去北狄都城。”
北狄士兵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质子上赶着要去敌国的都城的,讶异地打量着他。
“这个嘛,将军也没说,不过等议和条款签下来大概就可以启程了吧。”
“议和……要多久?”
“说不好,快则两三日,慢则一个月也是有的。”
两三日他等得及,一个月多半是不行。
穆玦有些失落:“不能先启程吗?”
“这是将军和汗王的命令,不是我等能置喙的。”
穆玦又给了北狄-->>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