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回过头,头顶纸伞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视线,只能看见身前站着一个穿着素白衣袍的男人,男人的身形在一众人群之中尤为拔萃。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是熟悉的声音,牧听舟歪了歪脑袋,指尖点了点伞面,裴应淮顺应他的力道将伞面抬了抬。
裴应淮垂眸又问了一遍:“怎么一个人在这?”
牧听舟说:“怎么办,我被你师父赶出来了,不让我在剑堂待了。”
“这偌大的万鹿山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只能到镇子上来了。”
清亮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委屈,眼中却明晃晃地闪烁着狡黠。
少年上前一步,整个身体挤进伞中,他力道轻巧地捏了捏裴应淮的手腕,仗着有油纸伞的遮掩,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中,他稍稍垫脚,在裴应淮的唇上亲了一口。
裴应淮身形未动,瞳眸却陡地黑沉下来。
伞面倾倒,完全遮住了两人的上半身,空中的雪花飞飞扬扬,静静地飘落在伞面之上,落下薄薄的一层覆雪。
不知过去了多久,周身路过的人一个又一个,直到牧听舟忍受不住般锤了锤他的胸前,这才施舍般地退离了半分。
滚烫的气息拂在牧听舟的面颊上,烫出了一片红霞。
微热的指腹轻柔地摩挲在牧听舟通红的耳垂上,他似是听见身前的男人轻笑了一声,牧听舟忍无可忍,微微使了使力道将人推离。
“别老蹭我。”牧听舟没好气地别开视线,将半张脸缩进白狐裘之中,企图遮住泛红的耳垂。
“走吧。”裴应淮抬了抬伞面,修长的手指将他的手尽数包裹在掌心之中,牵着他往前走,漫不经心地道,“想吃些什么?”
牧听舟却有些迟疑道:“不回去吗?已经有些不早了,师父要是找不见人又得叨叨。”
裴应淮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无妨。”
“反正你也不差这一日了。”
牧听舟:“……”没忍住,抬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他余光处闪过一个黑影,偏头定睛望去,竟然方才一直寻他的祁萧然,在一众人群之中十分显眼。
牧听舟心头一跳,飞速走上前两步挡在裴应淮的面前,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下雪了,赶紧回山吧。”他声音平稳,“别一会雪下大封山了,到时候就回不去了。”
裴应淮道:“我以为你还会想再逗留些许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