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他们指尖相碰的那一瞬间,一群满脸写着愤怒的中年男女就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城堡大厅中,将他们两个人围在了中间。
中年男女身着正装,却用手指指着他们,一边摇头,一边用恶毒的声音说着“不般配”。
那叽叽喳喳的声音虽听不真切,却如同刀子一般割在了他的心头。
身旁的男人刚想俯身拥抱他,他就先慌乱地松开了两人一直紧握着的双手,变成了一只浑身散发着彩色光泽灵兽,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城堡之中。
他迈着四肢,跑得很急促,随着他的步伐,他身后的所有场景就像图画一般开始慢慢掉色。
就像失去了守护神的仙界,花朵渐渐枯萎,城堡沦为黑白。
而男人就站在中一切单调画面的正中间,眼神阴沉但深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步步远去。
在他冲出城堡围栏的一瞬间,从脚底开始,男人慢慢地变成了一捧灰烬,被微风吹散、消失不见。
现实中的时阮猛地坐起身来,瞪着眼睛喘着粗气,企图从这个奇异的梦中缓过神来。
似是梦中的场面太过真实,就像真正发生在眼前一般,时阮缓了很久,还是没能摆脱那种淡淡的忧伤感。
“怎么了?”季夺走到了床边,俯身轻轻拍了拍时阮的后背。
在季夺的安抚下,时阮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而刚才激烈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时阮没想到喝了那么多酒的季夺竟然会比他还先起床,他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眼中充满了担忧的男人。
面前季夺熟悉的面容逐渐和梦中那个孤独守望在城堡中的男人的脸重合起来。
时阮鼻子一酸,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哭,也很想抱一抱季夺。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季夺对他的包容可谓是无底线的,他一伸开臂膀,就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时阮凑在季夺的脖颈处,大口大口地汲取着那令人心安的雪松气息。
渐渐的,这可以触碰到的、温暖的怀抱,以及轻抚着他紧绷神经的信息素,终于让时阮从那个真实感极强的梦中抽离出来了。
他稳了稳自己哽咽的声线,小声地在季夺耳边说道:“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吧。”
季夺愣了一下,但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时阮。
这几天里,为了避嫌和驱散谣言,少年一直都是以小猫咪的形态跟在他身后的,今天怎么……
见季夺关上了房门,时阮这才抹了抹自己已然湿润了的眼尾,慢慢地挪到衣柜前取了一套他最喜欢的休闲装。
昨晚太困了,当时的他压根没有真正反应过来季夺更深层次的意思。
今早清醒的头脑,再加上那个充满奇异色彩的梦,才让时阮不得不面对惨淡的现实。
他确实是打着“为了反派好,不让他后半生守寡”的旗帜的,但做出的事情或许真的让季夺很没有安全感。
毕竟谁能接受一个随时随地可能跑路的、连伴侣都算不上的爱人呢?
没有安全感,这个和反派大Boss完全不沾边的词,却能很好地形容季夺昨晚暴露在他眼前的真实状态。
时阮握着自己白皙的小拳头,暗自点了点头。
他决定了,要立刻去整理好有关ABO的所有资料,然后向季夺坦白在系统原则之内能坦白的所有事,包括他只是一个最低级的Omega的事情。
就算季夺心中真的很讨厌废物、不能接受伴侣是个社会边角料,他也有权知道这一切。
如果到时候,季夺还喜欢自己的话,那……自己就跟他在一起吧。
时阮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感觉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消失了。
季夺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够连最基础的安全感和信任都不给对方呢?怎么能让对方活在惶惶不安的备胎情绪中呢?
时阮越想越觉得从前的自己有些过分了。
他三两下给自己套上了衣服,又从柜中拿了一个鸭舌帽和口罩,洗漱完后,就匆匆忙忙跑下了楼。
季夺正端坐在餐桌旁,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丝毫看不出来深夜醉酒的影子,想必也是忘了昨晚醉酒后的一切了。
看着时阮下了楼,他招了招手,将一旁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推到了自己面前的餐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