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叫屋里的丫鬟婆子退下,揽过贾敏的身子,手轻轻搭在她小腹上感受胎儿的动静。
“夫人,孩子怎么又没动静了?”
回应他的是一记有力的胎动,林如海清晰地摸到了手下肌肤的颤动。
“果真在动!”
他一向沉稳儒雅,此时却难掩激动之色。
“嬷嬷说了,这个月份的孩子就是好动些,夫君不必惊奇。”贾敏看自家老爷这幅模样,感动之余也是颇觉好笑。
“看来是个活泼爱玩闹的孩子,刚刚那一下力气不小,怕是要让夫人多劳累了。”
孩子有活力是喜事,只是要辛苦怀了身子的大人了,林如海不免心疼起自家夫人。他对夫人是十分敬重疼爱,两人感情甚笃。
夫人出身京都四大家族之首的贾家,岳丈大人贾代善乃一代荣国公贾源的长子。本该降一等袭爵做一等将军,岂料他又立了大功,是以先皇加恩封了国公,乃二代荣国公。
岳母大人同为四大家族,是金陵史家的侯门嫡女,膝下有大内兄贾赦、二内兄贾政和他夫人贾敏三个儿女。
其中最疼爱的就是夫人这个独女,虽还有三个姐姐,都是妾室所生,年纪比她大了几岁,这些年都已没了,姊妹里就剩了她一个。
自己是列侯世家出生,略有祖产。但在仕途上已沾不到祖上之光,便从科第出身,二十出头就中了举人,在一众贵族子弟中也算年轻有为前途可期。
不过在贾家一门双国公的显赫家世面前,就显得不够看了。
幸而岳父岳母大人不看重根基、富贵,见他人品学识俱是不错,难得样貌也清俊,勉强配得上他们金尊玉贵养大的女儿,遂将夫人许配给他。
好在夫人过门几年后,自己便进士及第。正逢新皇登基,钦点他为探花郎,授予翰林院编修一职,距今已过去五年。
去年轮到他这一科的进士升迁,与他同榜的状元郎张兄,升了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自己本该补上他的空缺。谁知又承蒙皇上信赖,外放扬州,做了从五品的盐运副使。
夫妻和睦,仕途顺利,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有一件:他今年三十有五,尚无子嗣。
十年来,自家夫人不知私下叹了多少气流了多少泪。
“夫人,这些年难为你了。你身为国公之女,却因为多年不育受了好些流言蜚语,亲自添了几房姬妾。我心里明白,我家代代子嗣不丰,病根儿在男人身上,与妻妾无关。”
贾敏摇头,劝慰他道:“夫君言重了。比起其他姐妹妯娌,我的日子不知好过多少。”
“别人都要侍奉公婆,偏我清闲,老夫人从不给我立规矩,前几年又仙逝了。你又有祖产,家中人丁又少,一应都由我打理。如此富贵又省心的当家主母,别人盼也盼不来。”
女人的日子好不好过,一看娘家,二看夫婿。
皇族以下,数她家显赫,却已有日落西山后继无力的势头,自父亲去世后,家中的男儿没一个仕途有望的。
好不容易有个贾珠,十四岁就进学中了秀才,谁知又一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