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刘进聊天的边民被赶出来,嘴上嘟囔着太守小肚鸡肠,闻言顾不上抱怨,转向那人:“就你这样的天子手把手教你也成不了冠军侯。”
那人被挤兑的脸色涨红。
胆大的边民继续嘲讽:“好像皇后的外甥天子的外甥没上过太学一样。”
有些人不懂此话何意。长安过来的商人懂,笑着颔首:“确实如此。昭平君十来岁的时候没少仗势欺男逗女。隆虑公主担心的要为他提前卖命。还有天子大外甥,修成君之子,横于京师。还有公孙敬声,跟咱们上官太守同为天子近臣,诸位不妨过去问问其秉性如何。”
公孙敬声的叔伯兄弟没少在外骂他。上官桀有所耳闻。虽然公孙家人要面子,没敢说实话,但人精凭只言片语也可推测出全貌。
长安商人声音洪亮,上官桀隐隐听到他的姓,不由得朝外看一眼。离得近的人等到上官桀面前就问他公孙敬声秉性如何。上官桀笑笑表示他也不清楚。来买房租房的人顿时明白,要是公孙敬声秉性纯良,上官桀不必这样说。
有了长安商人帮腔那位边民又嘲讽:“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他指指手上的租契,“我不识字也知道练字跟做木匠活盖房一样。一看就会,但想写好做好得天天练。”
长安商人笑着颔首,忽然笑容凝固,“你,你的租约给我看看。”
“怎么了?”边民心里咯噔一下。
被他挤兑的有口难言的人不禁幸灾乐祸。
商人拿过去,露出笑意:“没什么事。也不是。上面写着租金从明年正月初一开始算。”
幸灾乐祸之人脸上僵硬。边民眨眨眼睛:“你说这半年不要钱?就算我明日搬过去,也可以白住大半年?”
商人点头:“是这样。”看看自己的房契,哭笑不得。
“你的跟我的不一样?”边民好奇。
看热闹的人不禁说:“人家买的民房。”
“我也有租铺子。”长安商人共有两张契约,他相信朝廷,相信天子不屑坑平民,所以也没仔细看,“我的房屋是从明年正月开始,三年后才可自由买卖。”
看热闹的人问:“那你要是等着钱用怎么办?”
“卖给官府。”长安商人指着最后一行,“这里写了。铺子也是。你租两年不想租了,就交给官府,官府帮你租出去,除了租金无需交税。”
目不识丁的边民不禁说:“这事好啊。省得我担心有人不满房租一把火把房子烧了。”
看热闹的人接道:“陛下可算干了件好事。”
长安商人心说,陛下此举是为了取缔楼兰,朝廷自然不会巧立名目征收赋
()税。何况朝廷在边关修城多是求稳,为了防御敌人,从来不是为了赚钱。
“以后会更好。”商人笑着说:“听说很多房子都建好了。我明日得过去看看缺什么,一次买齐送过去,三伏天晒晒房子晾晾家具,到秋正好入住。以后来边关也省得住客栈。”
此言一出,有人不禁问:“你们都去海纳城买房,以后谁还住客栈?”
长安商人感觉他是客栈掌柜的:“海纳城离阳关近百里,肯定得在这里住一晚。除非轻装简行,中午出发傍晚就能到海纳城。”
出来看热闹的边关平民仔细想想很有道理。外面多了一座商城,以后商人到关外安家,逢年过节入关探望亲友,边民随便卖点鸡鱼肉蛋也比以前赚得多。
想通这些的边民愈发觉着此举甚好。
未时左右,小刘进到家就喊父亲。太子出来,少年扑到他怀里。太子连忙抱住他:“出什么事了?”
四位侍从官像哈巴狗似的晃悠着两只手,有气无力道:“人太多,手写抽筋了。小殿下也一样。”
太子拉住儿子的手:“僵了?”
少年点头:“好累啊。”
他一开口嗓子沙哑,伺候太子的几位阉人宦官脸色大变,打水的打水,倒茶的倒茶,催厨子的催厨子。
太子搂着儿子的肩带他回屋:“下午还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