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碰你一下,都觉得弄脏了自己的手。”她摊开手,轻声说。
他已经彻底坏掉了,没救了。
“养出你这么个东西,真是……”她嘲讽道,真是什么她没有说,因为后面的话都被淹没在温顿的无声挣扎中。
她随手拎起床上的枕头,猛地一下捂在温顿面上。
再怎么样,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为了一个外人,搞成这副没有自尊的叛逆样子,贝利亚无法保持冷静。
即使她现在和莱尔是合作关系,尽管她也欣赏对方,但这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愤懑,像蚂蚁在神经上爬过一样,憋得让人发疯。
莫托满脸惊恐:“快放开他,冷静一点。”
温顿陷在蓬松的床褥里,濒死之际他抑制住了人生来就带着的求生本能,他双手落在身侧,死死地抓住身旁的被褥。
薄薄的皮肤下,所有的血管扭曲着凸起。
他浑身都在用力,但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锁骨处凹成一个不自然的坑。
贝利亚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却也在喘着粗气,心头好像被重物压住:“你们的猜测是对的,她当然没死。”
“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让她来见你一面,看看你。”她瞥见温顿的手肘突然曲起来,刚才还想平静死去的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他双手瘦得像两根细细的棍子,一折就断,濒死的蝴蝶挣着破烂的翅膀,想在神的指尖再停留一瞬。
温顿的挣扎突然有了力量和声音。
透过重重鹅绒,贝利亚听见他的呜咽声。
她的原意是想让莱尔见他一面,让温顿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她眼中是个什么样的垃圾,好让他彻底死心。
别像一滩架不起来的烂泥一样,出现在仪式上。
过几天的仪式,他们有很多事情要做,温顿不能以这种面貌现身。
贝利亚垂了眼,心想,是她预估错误了,和莱尔有关的事,她总是无法做出精准的判断。
她手上力气松了,莫托扑上来把覆在温顿面上的枕头拿开。
他看起来仍然虚弱,好像就剩下一口气了,眼睛眯成一条细线,没有力气让它们完全睁开。
这副躯壳病歪歪,但温顿的精神此刻前所未有的亢奋。
因为缺氧,他白惨惨的脸憋得通红,嘴唇看上去是病态的血色,眼眶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盛在睫毛上,他轻轻眨眼,就完全滚落在被褥上了。
“你没有骗我?”他嗓音嘶哑得不成调子,却显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活跃。
扶着他的莫托也忍不住偷偷觑她。
贝利亚轻嘲:“我骗你做什么。”
她已经意识到了,所谓的莱尔的真面目,温顿比她更了解,那种她搞不清楚的,温顿对莱尔单方面的羁绊,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
说不准莱尔的出现和再次利用,会让他更激动,更死心塌地。
房间里像压着一团黑云,吸入这里的空气,和这两个人同处一室,让贝利亚觉得不舒服,心脏像被名叫莱尔的线缠绕着。
她屏住气,垂着眼皮,说:“你始终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烂掉呢。”
“既然她是你的神,那不管神说什么,你都会照做吧。”
温顿看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我当然不会忤逆我的神,贝利亚阿姨。”
贝利亚冷笑一声,往门边移动。
她打开门,离开前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那就让你的神来为你送嫁,祝福你的婚姻吧。”
大门重新合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