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作案,再加上任意取用的药物,珀斯简直如鱼得水。
他在已经归西的同事衣柜里拿了套赶紧制服,甚至还顺手洗了个头发,再出现的时候衣冠整洁。
珀斯哼着歌,合上身后的门,满心欢喜地打算和莱尔一起进行下一步,抬头却发现走廊空荡荡,不见她的身影。
里面刚有响动的时候,莱尔从旁边的楼梯上去。
她脚步轻悄,转着手腕,在碰面之前抓紧时间理清思绪,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呼吸声和腕骨摩擦的声音。
相较砂之海的两座基地,中央实验室的警戒没有莱尔想象中森严,可是有非常严格的权限等级。
她武力值等同于无,机械义肢增幅的力量刚够自保,自己潜入风险太大。
但……
她必须亲眼看见自己的检测报告被销毁才能安心。
班卓的方位离实验室距离很近,天亮之前取到他的生物信息,再赶过去也来得及,在那两个实验员换班之前把事情解决。
这个点,医院夜班交接已经完毕,五点白班开始查房,医院里死了这么多alpha必定会引起骚乱,两边共用保全系统,可能会从实验室那边抽调安保人员。
时间很紧,要做的事情很多。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有些忧愁,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
莱尔轻轻跃上最后一节台阶,推开安全出口的门,这层楼没有开灯,白惨惨的月光照在地上,顺着畸变拉长的窗框影子往前,有种马上要踏入蜘蛛洞窟的错觉。
整层楼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莱尔瞄了瞄旁边几个隐蔽的暗角,空空如也。
她加快脚步,畅通无阻地找到班卓的病房,确信这是个为自己准备的陷阱。
既然如此,也不用再小心翼翼,推开病房门神色如常的走进去,病床上班卓正在沉睡。
她走到病床旁,听见他略显沉闷的呼吸声,睡梦中也眉头紧皱。
alpha引以为傲的五感也不起作用了,莱尔刻意弄出的脚步声没有惊醒他,只好试探性地叫他的名字:“班卓。”
他睫毛颤了颤,好像听见了,不知梦见了什么,两条眉毛夹得更紧了。
他脸上爬满了红色纹路,密密麻麻的,像蜘蛛网一样,两排小扇子一样的白色睫毛,在这种繁复纹路的映衬下,眼睛下像落了两片雪。
“听得见吗?”莱尔的视线往下移,他穿着紧身衣,两条手臂放在被子外面,手背上是和脸上如出一辙的痕迹。
莱尔在床边坐下,从口袋里拿出工具,捏着班卓的手,把他指尖划破取血。
其中一个当事人正昏睡,这本是件能快速完成的小事,中途却碰到点麻烦。
班卓将她的手反扣住,拢在掌心,烫得她一激灵。
他用的力度很重,根本不像熟睡之人能使出来的,莱尔做出既然做了取血的动作,此行的目的已经暴露无遗。
她不清楚班卓知道了多少,既然他不愿意清醒,那就像对待脑子不清醒的人一样对待他就好了。
莱尔手上的小刻刀划在他手背上,她清楚地看见了,班卓被包裹在压力衣里的小臂肌肉动了一下。
他的手仍然烙铁一样,钳制着她。
班卓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睁开双眼,假装醒来,直接将她抓住,然后关起来。
他不愿意去看莱尔那双没有波澜的平静眼睛,从她在砂之海对自己毫不留情的下手时,就清楚的明白,对她没有利用价值的,就如同地上的一粒沙。
应该醒来的,alpha对oga不就是通过精神和□□的操控,最终实现完全捆绑在一起的目的吗。
但是在她身上,班卓想得到一些别的。
他不愿意继续被忽略,只好使用一些手段,像雕塑家提起刻刀那样,在她身上留下一些深沉的痕迹。
提亚特得到她的假装情深,文森特让她另眼相待,温顿被厌恶憎恨,即使是虚假的,他们也或多或少得到了一点东西。
只有他什么也没抓到,那些无意撞见和有意偷窥到的记忆,像一片雾,拢在手心转眼就散了。
她的记忆里他是怎样的形象,班卓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他的脑子里,有她的那些画面里,他只是一段被人忽略的影子,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