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魏千屿便是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了:“那?就对了,那?就表示他也知道,他们姓魏的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就我是个傻子!”
魏千屿如同疯了般豁然起身,他将?身边的人全?都推走?,一边大喊一边流泪:“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谋逆?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为什么明明国泰民安他们还要?搅起动乱,为什么?为什么?!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是我的兄弟啊!我们明明是血亲,东方姓氏下就剩姑姑与他了,为什么不能放过?为什么、为什么——”
“主子……”郎擎不知魏千屿在?说什么。
他只见到魏千屿晃晃悠悠,竟是忧虑攻心,又喷出了一口血,郎擎想?去扶,又不敢扶。
“出去,出去——”
魏千屿扶着桌子站稳,他浑身颤抖,不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他魏家走?上了谋反之路。三?百多年前周氏预言,臣叛君,原来从来不是自大的容太?尉,而是被皇室信任从未怀疑过的魏家。
郎擎等人退出门外却不敢离开。
魏千屿捂着刺痛的心口,险些?无法?呼吸。
东方云瀚在?襁褓中时,他还入宫抱过他呢,在?他年幼尚未离开隆京时,也多次被东方银玥接入皇宫去玩儿,在?他的眼里、心里,不论是东方还是魏家,皆是他的至亲。可如今却是他站在?两亲之间?,看见了那?场尚未到来的噩梦,要?他如何取舍?他能如何取舍?!
“错了,都错了……”魏千屿抓紧胸膛上的衣服,他憋住这一口气,想?起东方银玥曾送他的生?辰礼。
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那?是他在?星图中所见的未来,而今魏家的兵尚未攻入玉中天,也许他能阻止这一切。
他要?回去蕴水,要?去见祖父!
东方银玥的母亲是祖父的胞妹,他是她的亲舅舅,他们不该自相残杀。
此?念一出,魏千屿也不顾其他,他冲出房间?便要?去找玄马。郎擎跟在?他的身后见他一路跑到了马厩,他甚至只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发丝未束便就这样坐在?了马上。
郎擎以?为他要?去皇宫,正欲跟上,却见魏千屿坐在?马上往与皇宫完全?相反的方向?跑去,待他察觉不对时已经来不及。
那?是日?行万里的玄马,世间?少有,一旦奔走?,谁也追不上去。
无数道影子从身侧闪过,魏千屿抓紧缰绳,他连一口气都不敢大喘,在?这一刻他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夜以?继日?地学习,每次看到画面的最后都是来不及。
玄马之快,轻易越过山境,魏千屿在?炙热的夏季里感受了满腔凉风。
他没能赶到蕴水,他甚至没出玉中天。
就在?玉中天境的梁城,他看见了第一缕被点燃的狼烟,城门前的烽火台上,御灵卫高举旗帜,擂鼓声如雷霆阵阵袭来。魏千屿望着那?一缕蓝灰色腾腾升上天空,只觉得心落到了深渊。
他抓紧缰绳,玄马停下的这瞬,所有都如他在?观星推运中所见,一声婴孩的啼哭惊醒了所有人,不过瞬息,梁城城门被破。
第二股、第三?股……
魏千屿看着那?些?狼烟,身体越来越寒。这里明明离隆京尚有千里,可他却觉得那?迎面而来的铁骑下一瞬就要?踏碎他的尸身,踏上隆京的城门。
入城的赤甲铁骑分成两侧,魏千屿握着玄马的缰绳,瘦弱得像是随时能从马背上摔下去一般,摇摇晃晃,始终没有真倒下去。
他弓着背,望着自动为他让路的铁骑,这些?人都认得他,他们的刀剑刺破坚守的御灵卫的胸膛,唯独放过了他,也……无视了他。
血腥味很快就弥漫开来,远处的尖叫哀嚎声不断,魏千屿恍然以?为自己又一次进入了梦境,可当一股热血洒上了他的手背,溅上了他纯白的衣衫,他才如大梦惊醒,恐惧绕上心头。
“住手、住手!”
魏千屿从玄马上跳下,无数骑马的铁骑从他身边窜过,无一人为他的声音驻步,不论他如何阻止也无法?阻拦这场杀戮。
魏千屿张开双臂,以?必死之姿挡在?了一匹战马身前,马上人勒紧缰绳,马蹄擦脸而过,魏千屿发髻一松,头发彻底散乱了下去。
一声苍老?的咳嗽从不远处传来,魏千屿呆滞地望向?骑马而来的人,如星图中的画面一般,蓝缨随风飞扬,他们的臂膀上都绑着蓝布条。
魏家不怕被冠上谋反之名,他们本就抱着颠覆东方皇权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