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年轻女子正往这边走过来,看她们服饰打扮,也是合欢宗中人。
一个正端着一盏小灯,另一个挎着小篮。
“宗主又喝醉了?”
“这不正常么,自她继任以来,倒没几天清醒过的。何况一喝醉便疯疯癫癫,怕是为着那事儿吧。”
“啊……什么事?”
“你是新入门的么,这种事情竟然还没听过——我听宗里的老人说啊,新宗主是弑了上一任老宗主才登的位。”
“竟有这种事?!”
“这本没什么好说的。但又据说莲宗主被她当成禁脔养大,恨中生爱,情感倒是不一般。自从设计陷害那个女人死了以后,宗主就喜欢喝醉,每次都要在外面捉几个与前任宗主有相似之处的女子回来,没过个几日又丢掉,你说说看,这不活像有病似的……上次忙着我挨家挨户去寻,可累煞我也。”
“既然如此,老宗主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谁知道呢,当时合欢宗一次大洗牌,真正知道详情的前辈如今怕都不在宗门之内了……横竖这件事传来传去也没个定论。”
越长歌慢慢走到廊柱之后,那两个小丫头聊得正欢,显然并未发现她。而这些见不得光、也可能半真半假的绯闻秘史,便一字不落地飘进了越长歌的耳朵。
她看着她们走远,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越长歌。”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回眸看去,这才觉出了脚步与桃花瓣摩挲的细微声响。
一袭熟悉的飘逸青衫,点的是远山的淡翠。
她手里撑着一把寻常的伞,挡去了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雨。伞盖如抬头般抬起,露出那双淡雅墨色的眼睛,还有底下有些不悦地抿着的秀气的嘴唇。
不悦的弧度绷了没多久,很快又抹平到古井无波。
“怎么?舍不得回太初境了。”柳寻芹淡淡开口,话语还是在对她冷嘲。
越长歌怔忡过后,便是嫣然一笑。周边的桃花也亮了一亮,最终如星火转瞬即逝般,在她明艳的笑意里黯然了。
她知道自己这时心底里最想见到的是何人,而现在那人就在她眼前。
柳寻芹缓缓走近几步,定在她身前。虽是没高过她,但一身气势实则从未低过她。
越长歌掸了一下她的伞,打趣道:“干嘛?终于爱美起来了,还装模作样打个伞挡太阳不成?”
“我讨厌桃花。”柳寻芹蹙眉:“更不喜落在身上。”
以前怎的没
()这癖好?奇奇怪怪的小毛病真是愈发多了。当然,她也愈发可爱。
“你认识清逸吗。”越长歌想起刚刚莲思柔嘴里不断念着的人名,无心地问了一声。
“莲清逸?”
柳寻芹的伞沿转了一圈,“可以带你去看看她,就在附近。”
柳寻芹循着方位走,最终带着越长歌来到了谷地里一处平坦的陵地。
这里无人把守,想必是些衣冠冢。大多数修士身死以后,□□会变成灵力回馈于天地,留下的也只能是毫无价值的衣冠冢。
走出桃花林,柳寻芹终于收拢了伞,她拿伞尖虚点着一处墓碑。上书人名,上一任合欢宗宗主莲清逸之墓。
“这个。”
谈起前任合欢宗宗主,越长歌这倒是熟悉了。她知道柳寻芹常年与这位故友有些信件上的往来,但由于医仙大人总爱宅着不出门,因此她们见面很少。
“……这其中内情,结合这几日莲思柔那小丫头对我吐露的,倒很可能是真的。”
越长歌谈起刚才听到的故事,也谈及了这一次自个被找上麻烦的一些猜想。
柳寻芹低垂着眼睫,脸上不见任何伤心色。
良久后,她道:“动手了却要后悔,自欺欺人,懦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