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小孩子,也该从小学会为自己的一辈子负责,而不是沉浸在虚幻的想象中。”柳寻芹平静道:“人的一生可比山海宽阔,不是非走仙路不可,不能出世还能入世。无法修道亦能修心。这不可悲。六七岁的年纪,也应该对未来有所打算,而不是在师尊手底下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你太溺爱她们了。”柳长老下了如此评价。她自己在四岁时日日背诵医书,哪怕不求甚解,依旧坚持修习着。而不是像这群小女孩一样整天捣乱还要让越长歌擦屁股。
“本座不溺爱她们难道溺爱你吗?”越长歌翻了个白眼,她冷哼一声:“哪怕是小孩子,我对她好,尚能知晓冲着我笑得那么可爱。敢问柳长老呢?八竿子下去打不出一句屁话。”
“……”
“怎么,又无话可说了?本座今日要陪小叶子下山采买,那两个孩子交给你了。”
“……”
“别那副表情瞧着我。本座帮‘失忆’的某人承担下了灵素峰的一切日常业务,你难道想闲着啊?”
“没门。”
“算了,从今天开始那群孩子都归你管了。”越长歌毫不留情道:“再把那些个惹哭,到时候要老娘来哄的话,晚上有你好看的。柳寻芹。”
在晕倒之前的那一个瞬间,医仙大人只是理智地觉得自己再不来见她几面,紧密地相处——越长歌那个善变的女人随时都可以干出撂挑子走人的事。
因此她甚至战术性地“失忆”一次,全盘地推辞了宗门的要务,得以留在黄钟峰无所事事地浪费着生命与光阴,得以全身心地陪伴在越长歌的身边。
这在以往几乎是柳寻芹不可能做出来的事情。
或是哪怕再多一刻权衡,也不会选择做出来的事情。于公于私,她身为太初境长老,药阁的师尊,理应以宗门为先,个人私情可以往后放一放。
只不过当那天越长歌去意已决,嘴上坚决,连一个回头都未曾给她时……
柳寻芹握紧了桌沿,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嘴里说的是几分真假,也不知她是因为在气头上还是真心如此想。
她骤然发现自己迫切地需要杜绝她一丝一毫离开的可能。
沉寂之中,心声震响。
要抛下一切抓住越长歌,她不能让她离开。
故而急中生智,什么昏招都能使出来,柳医仙一生难得品味到了一种……狗急跳墙的狼狈。
正好破结界时受了点小伤,可以逆转运功,将伤痕撕拉扯大;正好她手边有个锋利的桌沿,可以顺理成章地撞上去。柳寻芹头一次庆幸自己本就疲惫得有些头晕,不然她恐怕想不到这点。
这几天慢慢沉淀下来,起初心里还有些不习惯,但当真将这些事情交付出去以后,发觉没了自己掌门和徒弟们也会另想出路以后,人却头一次感觉到轻松了许多。
但她万万没想到,哪怕自己留宿于黄钟峰上,也难以接近于她身旁,甚至压了个更令人头疼的差事。
“又愣着作甚?”
越长歌道:“瞧着人还能走神……这儿是黄钟峰,本座的地盘。何况你那堆烂摊子还要我收拾。柳长老似乎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呢。”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逐渐崭新的日子在二人之间默默流淌。
在医仙大人不宣布自己恢复记忆前,灵素峰的内务全交给了越长歌。越长老对此很不屑,据说还放言让她瞧瞧都是峰主到底有什么能忙成那样的。
而黄钟峰的那群两脚吞金兽们,看在越长歌的份上,柳寻芹勉强地应下了这差事,并试图对她们进行约束。
某种意义上,她们的生活全然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