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越长歌坚决要求以后,柳长老到底是回到了她的灵素峰,从容不迫地过着曾经的日子。
只不过。
“我好希望我没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依旧时常在她低头撰写药方的时候想起。
此时,柳寻芹搁下笔墨,淡淡道:“我看到你了。出来。”
屋顶上的瓦片滑了一下,似乎有人险些从上头滚下来。柳寻芹抬手一道藤蔓窜出,拽住了某个年轻丫头的脚踝,将人直接拖住,一把扯到身旁。
尘烟四起。
柳青青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轻咳几声,望着她一时沉默。
柳寻芹:“偷看我撰写方子,这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青青道:“柳长老,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就是……”她正紧锣密鼓地思索着措辞,稍微挪了一下,将屁股底下那本小册藏好。
柳寻芹眼尖地瞧见了,她示意让她站起来,并把那本破破烂烂的小册拿了过来。
翻开一看,全是笔记。
写得密密麻麻,又甚有条理。似乎是在偷听她教训徒弟的时候记上去的,黑色的笔墨为原话,拿朱笔又圈就了许许多多的细节……甚至还有批判。
还挺大胆的。
就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样自负。
柳寻芹难免多瞥了她一眼。
柳青青意识到什么,勉强冷静地说:“只是一些想法,尚未证实,不是对您有意见。”
柳青青的事情,柳寻芹听越长歌讲过一些。
来黄钟峰的这些日子,柳青青几经挫折,又经历人生巨变。她虽说年岁未长许多,但论人似乎改变了些,眼底不再是轻浮的戾气,而沉稳了许多。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越长歌?”柳青青道:“她让我不杀生,不妄为,与人和睦相处,积攒力量,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入门这么久了,还在对她家师尊直呼名姓。柳寻芹眉梢微蹙,刚想指出这点,一想到越长歌那个女人和徒弟们的相处方式——算了,她自有一套法子。
柳青青一直在盯着柳寻芹翻弄她小册子的手,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柳寻芹注意到了这点,她低头看了看那本笔记。这些注解格外详细认真,苛刻到了较真的地步,哪怕没有人要求她,她这笔记可写得比药阁里剩下的几个真传弟子强上许多。
抛开一切不谈,如果她真有这么个徒弟,想必还是会感到欣慰的。
可是万事没有如果。
“你觉得你的师尊是一个怎样的人?”柳寻芹又问。
“是一个……”
那年轻女子脸上终于收起了礼貌的尊敬,柳寻芹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在此一刻,她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坦诚的真意。
“很包容的人。”
柳寻芹打量她片刻,将那本小册子重新又给她丢了回去,虽是偷学而来,但是她并没有选
择毁了这份心血。
她的师尊不止是个很包容的人(),还有一副天生的柔软心肠。这点比起身为医修的自己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前这个叛逆的孩子如果能真正信服于她?()_[((),认同那个女人所认同的,这就足够了。她也不用担心柳青青以后能拿着学来的手艺去残害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