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老这几日将“失忆”前剩下的事情忙完,从容得好像从来没有经历此等劫难一样。自打她宣布恢复记忆以后,掌门稍微有些意外,但似乎也早就猜到了一半,没有多说什么。
灵素峰的运转在发生了一个小的波动以后,又按照原来的模样四平八稳地推进下去。
药阁之内,柳寻芹靠在椅子上,越长歌坐在柳寻芹旁边,而她们的面前从高到矮排了三个徒儿。此时桑枝正在可怜兮兮地背书,而雪茶一脸“还好没抽到我”的庆幸神情,小师妹明无忧垂着双眼,口中振振有词,似乎是在偷偷练习。
柳寻芹瞥了一眼二弟子,提醒道:“下一个就是你了。”
雪茶双目微微睁大,点点头,眼底顿时失去了神采。
越长歌瞧着雪茶的反应,分外好笑。自打柳寻芹从黄钟峰走了以后,她峰上那群叫苦连天的小徒儿纷纷跑来诉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师尊才是最好的,愈发粘人了些——看起来柳长老深入人心的教育终于让她们意识到平日弹琴玩闹的生活多么可贵。
桑枝背得还算流畅,她在憋完最后一个字,终于小幅度地松了一口气。
正等着师尊开口,但是师尊却一言不发,只是在看着她。
那道幽幽打量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桑枝莫名紧张起来,她稍稍低下头,避开了柳寻芹的目光。
柳寻芹淡淡问道:“那日我昏迷不醒时,越长老让你救人,你为什么再三推辞?”
桑枝心里一突,她头点得更低了:“弟子水平有限,修为不如师尊,怕……”
“修为?”柳寻芹蹙眉道:“别找这种推辞的借口,你糊弄一下越长老也罢,还能糊弄到我头上不成?你的水平可以做到,我完全清楚。”
沉默良久。
“你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桑枝没吭声,柳寻芹似乎是在等她说话,但是她也开口辩解不了什么。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雪茶忍不住盯着桑枝,而小师妹似乎不知发生了何事,轻轻扯了一下桑枝的衣袖。
桑枝将衣袖拽回来,嗫嚅道:“
我……没什么想说的。师尊想要罚我,弟子愿意领受。”
“我没功夫罚你。”柳寻芹冷淡道:“罢了。雪茶,你来。”
雪茶心头一突,随着柳寻芹的抽问,她磕磕巴巴地答了几句,又思忖良久,又磕磕巴巴地答了几句,仿佛从石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末了,她冲那位老祖宗心虚地笑了笑,“师尊,不会了。”
“……”柳寻芹揉着眉心一时没说话,良久后她问道:“你近日干什么去了?我不在的这几天。”
“养花。”雪茶魂不守舍地慢慢答道。
“当真?”
柳寻芹抬眸看去,雪茶与她的对视瑟缩了一下,又轻咳一声,“师尊,近日弟子……嗯,黄钟峰的那只狐狸总是过来……频频骚扰弟子,故而有些分心。”
“难怪啊。”越长歌摸着下巴,似有所悟:“我家徒儿天天晚上不归家,原来跑去你峰上了。”
“……”
柳寻芹瞥了越长歌一眼。
那个女人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绕起了柳寻芹的头发,轻轻拽过来一缕:“年轻人,正常嘛。”
柳寻芹没说什么,只是对雪茶道:“自己的心不乱,别人岂能乱你。”
雪茶却突然犹疑地瞅了眼师尊,似乎有话要说。
柳寻芹见她欲言又止,轻轻抬了下巴,似乎是在默许她讲。
雪茶磨蹭几下,弱声弱气地问:“……师尊,您扪心自问,难道越长老就一点都没有乱您吗?”
“……”
室内的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随着越长歌一声嗤笑,终于将着异常尴尬的气氛打破,她掩袖笑得一颤一颤,像是瞧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倒也不顾及外人,一把风情万种地倚在柳寻芹身上,顺带勾住了她的颈脖,活像个成了精的狐狸,凑近道:“是啊柳柳……”
“本座有乱你的心吗。嗯?”这一声尾音略扬,酥媚入骨,伴随着吐息吹向她的耳畔。柳寻芹感觉自己的耳垂被唇瓣轻轻擦了擦。
真是讨厌得紧。
雪茶颤抖着闭上眼,不忍看师尊被坏女人亵渎的这一幕。心道是果然如此,很明显地,她方才在师尊眼中瞧见了一瞬的空白。
柳寻芹回过神来,她留在暗处的手掐住了越长歌的腰肢,拧着那软肉似是警告。
越长歌躲痒一般扭了腰,终于直起了身子,不再造次,眉眼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