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得浑身僵硬。
只是这次心中藏着的并非是恼怒,而是头疼。
任由她缩着哭了半晌,我自暴自弃地撇开她,与她无二,平倒在绵软而冰冷的雪里,望着漆黑的不见天光的穹野,思绪半动不动,思索着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也许是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有些失误。
毕竟我见过感到危险临阵脱逃的,或是因为不安产生敌意的,如她这种奇葩——被我吓懵了,头一件事却是缩在我怀里撒娇,却是头一次得见。
那形状姣好却不中用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到今日也无从得知。
我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碎雪,拿着一眼瞥过去,那轻微的哽咽声还在耳旁细细地抽着,末了,又贴在我肩膀上蹭了蹭,肩膀上有温热淌下。
“别哭了。”
“呜……都是你害的!”
“我只是重申——”
“还狡辩,很吓人的好吗!说话就说话,哪有这么对着人的?我以为、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杀了我,因为你后悔救我了……呜……”
很好,她还记得那句话。
其实比起把自己的肠子悔青,我更倾向于责备林青崖。他管捡人不管教养与陪伴,将这个麻烦丢到我充实的生命当中,顺带一脸慈祥地告诉我要友爱同门师妹,堪称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越长歌——
罢了。我对她无计可施,总不至于真的一刀捅死她,医修的手不应该沾上这种血孽。
又是一个风雪夜,我这次捻起衣袖,擦了擦她那张哭花的脸。随后坐在原地,蹙起眉梢仔细地审视这个师妹的可取之处——虽说毫无发现,但是这样的打量与注目却让她停止了哭泣,同样专注地回望我,至少让我的双耳与心情得以平静下来。
“写字照常教。除此之外,我还想教你点别的。”
“真的啊?”她还没高兴起来,也许是后半句声音太过冰冷,又缩了缩脖子,问道:“什么?”
“学会如何和别人有分寸地相处。譬如不应该拿着沾了灰的扫帚打闹,不应该拿着沾了口水的纸条贴在你同门师姐的脸上,也不应该滥用术法将船打翻还一声不吭地沉入水中玩泡泡。听课时不该盯着师长的脸发呆,身子也不该左歪右斜靠在别人身上,这会给她们带来困扰。”
“一、二、三……共六个‘不该’,难道我身上就没有什么应该的事情吗?”她拿着手指细细数着,秀眉紧蹙,不服气地发出一个略带鼻音的轻哼。
应该的事情还有许多。我的心中迅速冒出了二三十条,不知为何脑筋在此一刻转得异常迅捷。也许这是个好主意,我不能改变我自己陷入堕落,也不能改变她住在此处的事实,那么只能试图改变她本身了——这些规矩她成熟后也要明白的,早晚都一样。
她打了个喷嚏,吹走一片飞雪,又搂着胳膊打起摆子,还在等着我开口。
而这些太多了,哪怕全都灌进她的脑子里恐怕也很难记住,哪怕我此时想开口说些什么,也不可能一句话全部说清楚。
我想了很久,在下一片雪花飞过侧脸时,将掌心放上了她的头顶。
总而言之。
“你应该要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