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有些失神地想着,耳边传来周辉月的声音,他问:“虞倦,你在想什么?”
这些话不能告诉周辉月。虞倦很清楚地知道,他的手肘撑在车窗边,托着腮,望着周辉月,随意找了个话题:“我在想,病会不会好……”
声音很低,飘散在了风里。
周辉月的神情一顿,就像是温和平静的面具被人突然扯下,没那么冷静,也不是那么有自信,然后找了个地方,靠边停了车。
好一会儿,周辉月松开方向盘,他很笃定地说:“会治好的。一定可以。”
虞倦还是有些茫然:“
()真的吗?”
周辉月说:“你不是说我是这本书的主角,会有幸福圆满的结局吗?”
虞倦还没理清周辉月这两句话之间的逻辑,但他的语调有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像无论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不必担心。
所以他也没想太多,仰起头,眨了下眼,绿眼睛被日光照射着,泛着水光,又说:“好吧。”
重回周辉月的家,虞倦站在自己突然昏迷跌倒的地方,感觉恍若隔世。
周辉月的工作减少很多,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很少再出门处理,总是远程办公,好像很闲。他的大多时间都拿来陪着虞倦,严格遵照医嘱,偶尔能听到他在联系医生。
期间那位方助理来过几次,汇报工作,周辉月没有刻意回避,自然而然地见到了这位同居人的真面目。虞倦还记得方助理第一次看清自己时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像眼前的人有好大的本事。
好吧,这也很正常,毕竟原身和周辉月的关系实在很差。
虞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是有点高兴吧。
但这样的时间长了,虞倦觉得不正常。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现在不正是主角和反派斗争最激烈的时期吗?而周辉月连面都不露了。
而且虞倦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虚弱的病人,也不希望别人那么对待自己。
在一次夜晚醒来后,发现书房的门关着,周辉月又在开视频会议后,虞倦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在外面等周辉月开完会,等了两个小时。
周辉月开完会,又工作了一个小时,直到他走出房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虞倦,靠近了问:“怎么还不睡?”
虞倦看着周辉月,尝试收敛自己的不高兴,努力讲道理:“你不是还有工作,我就非得你陪着吗?”
周辉月也坐了下来,挨在虞倦身边,漫不经心地说:“嗯,我觉得是。”
虞倦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没用什么力气地推了周辉月一下,抬着下巴,很不满:“周辉月,别太自恋。”
他没能推动,周辉月反而靠得更近了,低下头,对着虞倦笑了,神情显得有些温柔。其实之前也不是不温柔,握着虞倦的手的时候是的,问虞倦喜欢吃什么的时候是的,叫虞倦的名字的时候是的,听虞倦讲述那个虚构的、与他有关的爱情故事也是。
周辉月叫虞倦的名字,说:“虞倦,有没有说过,你不太会说谎,因为没有经验。”
他的意思很明显,虞倦说不要他陪是假的。被戳穿谎言后,虞倦简直恼羞成怒了,他必须要进行反击,然而还没来得及辩驳,就被周辉月打断了。
“我也骗你了。”
周辉月得寸进尺地抱住了虞倦,几乎将虞倦揽入怀中。虞倦单薄清瘦的身体贴着周辉月的胸膛,他们之前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周辉月的腿有缺陷,但可以很稳的抱起虞倦,会把他保护得很好,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他。
“是我不能没有你陪着。”周辉月说,“就像之前没有尝试过的事,有些试了就不能戒掉。”
他说的很简单,也很坦白,没什么要隐瞒的,好像自控力很差,很容易对什么上瘾,实际上烟说戒就戒了。虞倦在模糊界限的相处间也红了脸,心跳无法抑制地快了很多拍。
是不正常的,不健康的,违背医嘱的。
但转瞬之间,虞倦又想到周辉月说的话,心脏忽然被什么吊起,悬在半空中。
如果自己不太会骗人,那对周辉月说的第一个谎言,很多个谎言,他到底相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