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桂欢细致地除着街边的杂草。
清扫活动开展得太彻底,整洁的街道使得桂欢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薅两把草,再掏两下空气……
在上空俯视的廖敛眼里,就是桂欢一个人在街上表演空手插水稻。
廖敛抖了抖耳朵,抬脚就想从另一边跳下去,跟桂欢来个“巧遇”。他站起身,绕到另一侧,刚想往下跳,就看到了角落里站着的人影。
廖敛方才就看到他了,当时以为他在等人,可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男人还是没走。
廖敛仔细望去,就见那个人大半个身子都躲在拐角里侧,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打量着弯腰掏空气的桂欢。
从男人的角度只能看到桂欢在弯腰捡东西,这片没有路灯,看得不太真切。
廖敛缩回迈出去的脚,明亮的眸子在黑夜中闪烁着暗光,他觑着男人的动作,五指虚虚地抓握。
头顶云层缓缓飘过,遮挡住了月亮的光芒,原本就不算亮的小巷,变得更加昏暗。
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表,左右打量了半刻,确定没有人经过后,他拢紧黑色外套,右腿向后伸,装着腿脚不方便的模样,往前走去。
桂欢掏空气告一段落,直起了腰板,心想:还不如真捡垃圾,起码手里有活干,时间能过得快一点,现在则是单纯的右手抓握训练,手臂都有点酸了。
甩动了两下右臂,桂欢左手扶着脖颈,左右扭了扭。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桂欢放松的神经紧绷起来,她左手维持着按肩膀的姿势,右手不动声色地提起布袋子和塑料袋,动作自然得仿佛要换个地方继续拣一样。
转过身,桂欢就看到了一个逐渐向她接近的人影。
男人的头发有些长,整齐地拢在脑后,露出了宽阔的额头,面上留着稀疏的胡子,打眼一看,四十到五十岁的模样。
身穿黑色长外套,长及膝盖,他明明面部很消瘦,衣服里面却微微拢起。同样外套里面塞了个喇叭的桂欢很难不怀疑,对方的衣服里也塞了什么东西。
男人的右腿好像不太方便,走路时右脚拖地,右鞋内侧与地面接触,发出缓慢的摩擦声。
桂欢的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过男人的右脚,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也能确认,鞋表面虽然有泥土,但侧面没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如果一个人的右脚常年在地上拖行,那右鞋侧面的磨损程度势必要比左脚严重,除非他的腿是突然出了状况,又或者这是一双新鞋。
桂欢好似什么都没发觉一般,抬起脚步往前走。
一步、两步……就在两人要擦肩而过时,男人轻了轻地唤了一声:“同学。”
桂欢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地道:“嗯?什么事?”男人消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柔和了下来,很像邻家的和气大叔。他指了指前面的单元楼,说道:“我刚才在路上踩空了,崴到了右脚,伸不直,能不能麻烦你,把我搀扶到家门口。”
单看脚上鞋的状况,确实像是刚崴的。
桂欢犹豫地握了握包带,踟躇地道:“我,我帮你叫个人过来吧,我怕我扶不动。”
男人随和地笑了笑:“我就借个力,也不能真让你把我驮过去啊。”
玩笑话很能缓解气氛的紧张,桂欢也跟着笑了笑,看向男人方才指的方向道:“您家就在前面那栋楼?”
男人点点头:“对,就前面路标,看到了吗?路标斜对面那栋,不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见桂欢还有些犹豫,男人又说道:“我女儿在家,你把我送门口就行了。”
桂欢想了想:“您把楼牌号和房间号告诉我,我把您女儿叫过来吧。”
男人的笑脸就似一副面具,嘴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摇了摇头道:“她晚上一个人在家,我跟她说过,不能轻易给别人开门。”
桂欢眨了眨眼睛:“我跟她描述一下您的长相,今天的穿着,她不就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