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戚延。
他从前那?么十恶不?赦,她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不?知他如今在哪,可她想他命这么大,从前流过那?么多血都还好好的,他一定?会无?事的。
她的游神,她的冷漠和美目里的空洞,全都刺痛着霍止舟。
他停下这尚还来得及制止的动作,爱怜地吻她嘴唇,可却不?敢探入,抱着她,他埋在她肩颈,终于止不?住地哭了。
他如一个少年,不?算放声大哭,那?哭声只是哽咽和压抑。
戚延不?要她了时,明明是他先遇见她,明明是他陪伴她度过那?些?难熬的岁月。
他每一日都扮演着一个值得信赖的哥哥,可他多想她也能?在他无?助的时候抱抱他,陪着他,像守护戚延那?样来守护他。
他的哭声彻底而痛苦,把所有的泪都留在了她肩颈上?。
他抬起头,发抖的手?为她系好衣带,轻轻捧着她脸颊。
温夏也只在这时,水光盈澈的眼中才有一丝动容,望进他眼睛。
有泪落到她脸颊,他的眼睛漂亮而干净,像十八岁的温斯和,清癯温润。
屋外?,擎丘与?云匿起了争执,两道声音打破这静夜。云匿想求见温夏,擎丘不?允他上?前打扰。
霍止舟紧望着温夏,眼里的泪干涸,痛苦的神态不?复,他擦掉一切泪痕,一身帝王之相,眉目冷漠深邃。
他起身,背过她望着窗上?月光。
温夏撑着桌案起身,手?腕处传来火辣的疼痛,是方才被他磕到了桌角。她没有抬袖查看,只弯腰去捡地上?的玄色大氅,系好戚延这张足矣遮挡风雨的大氅。
“我会堂堂正正让你看着我才是天下最强的皇帝,我会堂堂正正让你再?为我动心?。”
他背影决绝。
没得谈了。
温夏敛眉拍掉大氅上?的尘埃,走向房门,每一步却都极慢。
她在想她不?答应霍止舟的要求,是不?是害了大盛?只要她答应嫁给?他,鄞庆与?大盛便安全了。
可心?底马上?有声音否定?了她。
那?是温立璋在说战争不?要牵扯女人,一国之难不?是公主和亲,弱者?献美便可解决的。
也是戚延在说,要她好好活着,做她甘愿的事。
拒绝霍止舟,她没有错。
她已经尽力了。
打开房门,庭院弯月当空,月光落入她怀中。
晚风搅弄着裙摆,湿润的春夜里弥散着万物生长的香气。
纤细身影无?声停下,温夏回过头。
霍止舟立在光影之中,龙袍衣襟上?的金丝线松散开,被修长的指甲抓破。他的身影孤孑独立,双眸的深邃寂落在那?昏暗的烛光中。
温夏望着他,任月光把他照清,又任晚风将他吹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