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提建议:“不能向家长要一笔钱吗?这不是什么玩耍娱乐的开支,是和性命攸关的药钱,相信他们能够理解的吧。”
“真的假的。”我吃惊地望向他,“这里可是镭钵街,镭钵街哦?你跟一个镭钵街的小孩谈监护人问题?”
“……”医生沉默了,“也是呐。”
“难办了。”医生啧一声,发出了和我一样的感慨,两根手指抵住下唇思考了一段时间后,转而向我询问:“以工抵费怎么样?”
我瞥瞥他,“薪资待遇?”
“按一小时一千零五十日元算,虽然是最低时薪,不过因为这里是镭钵街,每天的工作都很清闲,最多只用擦一擦放药的药柜,其余时间都坐在床上和我聊天而已。”
医生的手指啪啪啪在计算器上摁着,然后把计算器反过来向我展示:“哝,一天八小时,没有休息日,只要十七点八天,也就是十八天就可以缴清余款了,缴清余款后,只要你想,还可以在我这再停留一阵工作哦。”
“这么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里。”医生以为我在夸他,在脸前扇了一下哈哈两声,“毕竟我也不是搞慈善的赤脚医生,总要收到点什么回报,外加小姐您的相貌真的非常出色呢,还是位可爱的小小姐,顺便一提,护士服是我提供的,无论恶心成什么样都要穿上,这点在合同内,可以吗?”
“……”
又说早了,好像是变态。
他自夸的那句里,怕是只有赤脚医生是真的。
我拒绝了,森医生虽然十分遗憾,嘴上说尊重我的决定,我留下了我的医疗证号码和名字,告诉他有朝一日我会回来结清余款的。
“请务必要来哦。”我走的时候,赤脚医生哭唧唧的,说:“因为缴费前给人医治的坏习惯,在我这欠缴的医疗费已经累计到天文数字了,经常被爱丽丝酱和属下念叨呢。”
“外界的医生也不会像你这样吧?”
总之,他救了我一次,我是十足感谢的。
“放心吧,我会回来缴清的。”我说。
话是这么说,第二天,我就狼狈地回到了诊所。
“梅雨天啊……”医生喝着一杯热咖啡,感慨地如此说,“暴雨呢。”
我梳着自己的湿结成缕的长发,袖口腿口都被扎起来,胸口濡湿的布料阵阵发凉。
我没坐在床上,而是站在突出的窗前,望着天色发愁。
原本预计是今天去向阳的方向走一段,见见那边的建筑物再做打算的。
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方向,横滨东线建设的一般比西线好,就连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产生了类似‘东行会发现好运气’的俗语。
背后的医生问我:“已经想好去哪了吗?”
想曹操问曹操。
我说很遗憾没有。
医生吃惊地‘哎呀呀’了一声,问我:“没有谋划就拒绝了我的提案吗?”
“你的提案太过不靠谱了。”尤其是那句‘护士服由他提供,无论恶心成什么样都要穿上’。
医生失落地叹一口气:“遗憾。”
不过他昨天说的话里看来有一句是真的,诊所十分清闲这句话,我环视了和昨天一样寂静落寞的空间,问他:“一直没人来?”
“还是有人来的。”医生说,“比如昨天你走了之后,附近就有人为了抢一间仓库爆发了小规模械斗,其中一人被残弹擦到了肩膀,拜托我处理,其实这种小伤用绷带扎一下就好,不过给我创收的机会,我也不会错过。”
“你看起来可不像困于生计的人啊。”我回头看了眼他手上的咖啡。
在镭钵街小茶喝着,咖啡抿着,假如不看谷歌地图,几乎像某个咖啡馆的小资人士了。
“哈哈哈,鄙人还是有点副业结余的。”医生十分坦率地笑着说,“毕竟不能把鸡蛋放进一个筐子里。”
“所以我是把鸡蛋放进一个筐子里吗?”
医生立马否认:“我可没有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