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暖阁内顿时鸦雀无声。
姜氏听到国公府世子爵位,冷不丁看了一眼国公爷,国公爷面色平静,没有半分波动,她又看了一眼的丈夫,二老爷耷拉着眼皮,沉默不语。
三老爷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他看了一眼母亲,长公主目光镇定有神,显然是无可更改,他再看了一眼妻子
三太太是个烈性子,向来吃软不吃硬,听了长公主这话,不由冷笑一声,慢慢抬袖揩了一把额尖的汗,缓缓定
了定神,来到殿中跪下,
“还请长公主殿下给煦哥儿和敏敏赐婚。”
长公主脸色倏忽一沉。
三老爷也唬得神色大变,他连忙去扶妻子,“你先起来,咱们有话好好商量,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三太太红着眼看着丈夫,“敏儿与煦儿也算青梅竹马长大,二人多少有些情意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能嫁给别人吗,我怕这会要了那姑娘的命。”
三老爷心急如焚,“即便如此,咱们也可以想法子,你先起来,你性子别这么烈”
三太太眼眶一酸,泪水几乎是迸了出来哽咽道,“煦儿喜欢敏儿,昨晚才愿意去搀,母亲这会儿棒打鸳鸯,是害了两个孩子,也断了我与周家的情分,在你们眼里,权势利益重要,在我眼里,我要求个问心无愧。”
“说到世子爵位,上头尚有兄长,轮不到咱们,何苦岌岌钻营。”
至于那劳什子掌家权,爱给谁给谁去。
三太太这话如同掀开了国公府表面的遮羞布,将各房赤裸裸的利益倾轧给抖了个彻底。
三老爷头顶惊雷滚滚,脸上血色褪得干净。
长公主眼眸眯如寒针,“你倒是有骨气。”
“二房尚且有淮哥儿挣体面,待江南税政落地,国库充盈,第一个要赏的就是他,我能亏了他去,倒是你们都不成器!”
“你眼下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回头不如去看看自个儿儿子,去年科考不第,明年秋闱能顺利过吗?”
三太太面色冷清,“媳妇已竭尽全力督促煦哥儿读书,他也算刻苦,只是科考终究是万人过独木桥,难于登天,他这回不法,母亲若拿这门婚事来威胁我,恕我做不到。”
三老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母亲,婚事的事不着急,待儿子再劝她几句。”
三太太面上戾气横生,“不用劝了,煦哥儿娶敏儿无可更改,人在我们府上出了事,于情于理,我们王家必须得负责,此其一,其二,两个孩子心意相通,我也不忍心棒打鸳鸯,其三,母亲这些年赐婚,出了多少事难道心里没数吗?”
“放肆!”长公主面沉如铁,怒到了极致,“长辈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国公爷见妻子气得额尖青筋隐现,轻轻安抚她,
“好啦,怒极伤身,别气坏了身子,事情阴差阳错铸成,已是无奈之举。”
先抚住妻子,国公爷又严肃地看向三太太等人,
“你母亲并非要给你们做主,她谋得无非是王家的前程,关乎整个王府门楣,你们不能理解便罢,岂可顶撞长辈?”
三太太也知失言,连忙跪下认错,
“儿媳无状,请母亲责罚。”
长公主冷笑几声,拂袖道,“罢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路是你们自个儿选的,我不会逼你们,你们想明白就好了,既是要赐婚,旨意不日
便可下达王府和周家。”
三太太脊梁一松,往地上一坐,漠然片刻,给长公主磕了个头,“多谢母亲成全。”
三老爷傻眼了,他跪在长公主跟前,怔怔看了自己的母亲,又慢慢移向自己的父亲,他忍不住轻声唤国公爷,
“父亲,您说一句话呀”
国公爷沉沉叹了一声,“孩子,为父之所以多年不曾请封世子,实则是因为此事只能陛下做主。”
他身上背负着一桩陈年密案,那件悬案不解,国公爵位一日悬着,陛下一个不高兴,随时都能将之取缔,哪里轮得到他做主,只是这话却不能跟儿子们挑明。
而在三老爷眼里,让陛下做主,相当于长公主做主,为何,陛下当年性子文弱,全靠长公主给他杀出一条血路扶持他登上帝位,陛下对长公主深信不疑,一个世子爵位定然是长公主拿主意。
三老爷扭头看着自己妻子,露出几分冷色。
她一个妇道人家日日在后宅安然享乐,根本不懂前朝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