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笑容里藏着泪花,自己这一路走来,扶持丈夫,教导儿女,打点整个王府,其中辛酸自不待言,纵然眼下是和和美美,可她周晓音这辈子也不过得了个为人敞亮的名声,也不过是人人口中称赞的王府三太太。
女儿不一样,她不是某府的太太,不是哪个男人背后的女人,她是王书琴,完完整整拥有自己的姓名,不被冠以夫姓,千百年后,无人记得周晓音,却有人铭记王书琴。
大雪一下便是三日三夜,到了年关,书院陆续放学,王书琴干脆将自己的闺房改成一间小小的学堂,让府上及附近的姑娘过来读书习字。
谢云初身上干净后,也得了空过来作陪,轮流接替王书琴给孩子们授课。
王怡宁将两个女儿送来王府,交给王书琴一道教养,她有时陪着孩子在王府住几日,有时回县主府打点年终人情,这一日大雪初霁,高詹暗地使了兵马司的弟兄帮着她把门前的积雪给扫开,王怡宁吩咐府上的管事清扫门庭,这时,前方敞坪慢慢驶来一辆马车,看标志竟是高国公府的马车,王怡宁微微一愣,立在台阶整暇以待。
少顷,两个婆子搀着一满头银丝的老太太下来,王怡宁一眼认出竟是高詹之母,高国公夫人,她立在台矶稍
稍欠身,
“给老夫人请安。”
高国公夫人三步当两步上前,连忙回了一礼,“老身不敢当县主大礼,难得雪霁天晴,念着好长一段时日不曾见县主,今日特携年礼来拜访。”
“岂敢岂敢。”
王怡宁客气地将人迎入正厅旁边的暖阁,吩咐丫鬟奉茶上点心,面上客气周到平静淡然,心里实则有些叫苦。
她与高詹厮混这么多年,抱着高詹随时可能离开的念头,没想跟高国公夫人有什么来往,如今高夫人亲自登门,王怡宁心里自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高夫人上了年纪,也没了过去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思,在王怡宁面前姿态摆的很低,
“实不相瞒,今日贸然来访,实则为你和詹儿的婚事而来,”
高夫人想起儿子多年不成婚,膝下空虚,心头绞痛,不禁泪如雨下,
“当年詹儿心悦你,非要求娶你,我们何尝不愿意,那时他姐姐还是太子妃,于公恨不得与王家结亲,于私,你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詹儿与你青梅竹马长大,娶进门来简直是天造地设一对,可惜你母亲与舅舅不肯,我们也无可奈何。”
“后来错就错在不该强逼他娶惜燕,耽误了两个孩子”
王怡宁见高夫人泣不成声,连忙劝道,“都过去了,您不必挂念在心”
高夫人摇着头哽咽道,“是,都过去了,那咱们往未来看,怡宁啊,幼时你也常来高家,我们家里哪个不喜欢你,高詹他父亲最是喜爱爽朗的女孩儿,他早早便看上你,盼着你能做他儿媳,如今他年纪大了,现在病在床榻,心中就这一事耿耿于怀。”
“这些年我屡屡要登门拜访,高詹那混账小子偏不肯,今日我趁着他出京偷偷来了,希望你别介怀,我今日的来意也不藏着掖着,就是来提亲的,怡宁,只要你首肯,我们高家倾其所有聘你为妇”
高夫人说着颤颤巍巍起身要施礼,
王怡宁赶忙先一步站起搀住她,
“您老人家切莫如此”
王怡宁心里一时撼动也也一时犹疑。
高夫人又拉着她说了好一车子话,无非是承诺嫁过去后如何如何,定让她跟在县主府一样自在。
待送走了高夫人,王怡宁回到后院,痴痴坐在窗下,半晌没有说话。
到了半夜,独自一人安寝,那个人星夜兼程赶回,轻车熟路钻入她被窝里,起先进来一阵冷风,很快整个被褥被他高大修长的身子给占据,王怡宁也差点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
帐内气温由着攀升。
高詹就是头喂不饱的狼。
王怡宁已经有些吃消不住他。
此前她为母亲守丧一年,数月前才除服,高詹频繁出京,二人亲热的日子极为有限,眼下迫不及待往她脖颈钻,王怡宁很快气喘吁吁,气得锤他的宽阔的背,“你娘今日来了。”
身上的男人顿住,默了默继续抱紧,趁着王怡宁不备又被他得了逞
。
王怡宁拿他没办法,便慢悠悠问他,“你怎么不吭声?”
高詹满头闷汗,神情难辨,“比起得不到你,我宁愿给你做一辈子的裙下臣,我是员武将,一旦边关有战事,我责无旁贷,若是哪日死了,你也不必为我受困”
话未说完,王怡宁赶忙捂住了他的嘴,“我不喜欢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