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说:“好。”
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于段落。我开始考虑不把密文的事情告诉安得蒙。这件事算是柏林情报局在试图联系我,一旦汇报上去,会成为我的致命弱点。况且目前的信息量很少,和一号办公室破译的内容基本相同,即使汇报上去意义也不大。
我决定再等一段时间。
阿诺德闲死了。他来普林顿庄园的时间开始变多,穿着白大褂,胸口垂着小节金色表链,靠在我办公桌是:“哟,小艾伦,今天还是那么帅气。”
我真心感谢他:“谢谢。”
那段时间我比较颓废,心理医生也比较颓废,我们经常靠着普林顿庄园僻静的红砖墙聊天抖腿,数从头顶飞过的德国轰炸机。
他叼着烟:“十二架,从中午算起。”
“好像是十三。”我说。
阿诺德蛮不讲理:“十三不吉利。我说十二架就是十二架。”
我问他:“我记得你以前不常吸烟?”
“你以前也没这么阴郁。”
“滚开,成熟的男人才懂得忧郁。”我用胳膊肘撞他:“你呢?”
“受伤的男人吸起烟来比较帅气。”
我问心理医生:“你怎么受伤了?”
阿诺德吸了很大一口烟,仰起头,眯着眼睛:“因为当初我不够认真,我爱的人被别人抢走了。”他转头看我:“小艾伦,来给我个同情的拥抱。”
我抱了抱他,拍拍他的背:“活该。你看我追安得蒙,从来不花心。”
心理医生受伤了:“亲爱的,你太冷淡了。再抱一次。”
想到安得蒙,一瞬间我有些黯然。
阿诺德说了很多他工作上的事情。他敲门的避开了那些涉及保密的东西,告诉我最近处理的纳粹间谍。他们接受药物注射之前一直高喊帝国万岁,希特勒万岁,可是药效发作之后,都低声啜泣,怎么样都不能停止。
“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个脆弱的角落。”阿诺德告诉我:“你也一样,我也一样。”
没有价值的间谍被送往审判法庭,有些人则被关起来,等待再次审问。
“我们在西区有个军事机构,专门关这些人。通电的铁丝网,高围墙,很高的瞭望塔。加西亚先生亲手建造的——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
阿诺德叹了一口气:“每天看这些东西,会让人很压抑。”
十月底,我猜密匙的时候又收到了那条神秘的密文。
密文依然只有一行字:
十一月一日夜间,轰炸南安普敦。致艾伦。卡斯特。
同时“迷”破译出的德军空军指挥部电文也显示了相同的消息。
十一月一日凌晨三点,德国和意大利的飞机果然出现在了南开普敦上空,市区成为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