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声将至村外,陷在村长何福斌家软旧的沙发内假寐的虞妗妗便掀开眼皮,略一抬眸,巴掌大的脸掩在高领下:
“人来了。”
除了她,一屋子老少在这漫长的等候中,都坐立不安。
尤其齐家父子,心火焦得齐家明嘴角都冲起一个泡。
闻言他撑着桌面起身,“谁来了?是韩师父吗?”
下一秒他的手机嗡嗡震动,接听后正是韩有恭:“齐先生,愿意出手的老天师已经到村口了,他们是从外省坐专机赶来的,你们可以去村口接应了。”
“好!好!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他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往村口去。
虞妗妗最后起身,扯了扯线衣下摆,慢吞吞跟在齐、何几l人身后。
刚到村口,在没有路灯、只余天际月光的光线下,她瞧见一行六七人正走进村子。
他们将一名个头矮小、踩着布鞋穿着青衣的老头簇拥在前头。
迎上去的齐家明凑近,看清来人那面覆大片乌青胎记的衰老面孔,登时一怔:“……是您老啊!”
他记得这人。
昨日在老家重起他父亲齐国安的祖坟时,就是这位被称作‘桂老’的奇人异士,带走了已经毒化的他父亲的尸体!
桂老臭着一张脸,斜视着齐家明:“可不是,来收拾你祖宗留出来的残局!”
齐家明一噎,还不知如何开口,桂老
便主动说明此行的来意:
“别搁这杵着挡道,你们该上哪儿l就上哪儿l去!我来这一趟,就是来瞧瞧是不是真有‘龙骨藏尸’那么玄乎的事情。”
“想老夫我走脚数十年,倒真没碰到几l次地气吞尸的时候,还真想见识见识。”
“老先生,只要能破我齐家诅咒,我承诺无论您老需要什么,只要在齐家能力范围内,我都竭力给到!”齐家明说。
不料老头儿l嗤笑一声:“省省吧,我不是缺那千八百万才来卖命的。”
“进村后你们找着个能管事做主的人没?这村儿l有村长吗?”
何家父子本来站在后头,被点到,何福斌下意识应了一声:“我是村长……”
他一抬头,同那夜色下面目堪称丑陋、气势目光都锐气逼人的布衣老者四目相对,没由来地一怯,放低声音问:
“……老前辈有啥吩咐?”
桂老昂首上下打量,点点头语气平常:“你们村儿l还有多少人口?”
“不算外出打工的后生仔们,常住人口二百来个还是有的。”
“嗯。”桂老:“你可晓得我出山走脚,一次的费用不低于这个数?”
老者伸出粗糙的手掌比了个7,整只手掌的皮肤从手背到手心,都粗糙皲裂至像是被硫酸腐蚀过。
何福斌:“七……七千?”
桂老:“呵呵,是七位数!”
“七位数?!”何福斌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岂不是要上百万?”
齐家明出声道:“老先生,一切费用就由齐家出吧。”
桂老哼了一声:“你出?你和他们什么关系?我这行凡若是起尸走脚,就是在和黄泉道打交道,与之相关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何福斌头摇得像拨浪鼓:“大爷,你这、你这太夸张了吧……你说一两万,我做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挨家挨户凑点钱还有指望,上百万?!”
他小声嘟囔:“就是把整村的人卖了,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给不出啊!”
“怎么?老夫为你们村子忙前忙后,想一毛不拔‘吃白食’?”桂老一斜眼:“那就受着吧!”
“反正这被诅咒、绝后代子孙的不是我。”
幽幽说完,桂老便负手踱步,径直从延伸到巡山脚下的村路往里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