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另一只呈冷调干净的手出现,慢条斯理地点了屏幕,将通话挂断。
贺斯梵隐约听到谢忱岸在那边跟贺南枝说:“他在做白日梦。”
白日梦么?
贺斯梵冷笑,只觉得谢忱岸在嫉妒被弯道超车,于是毫不留情面地将他踢出了港城千亿群。
…
回到泗城之后,两人的关系跟半透明公开没什么区别。
连戏团的成员都听说了,林惊鹊随便逮了个人问,兰悦心思单纯,叽里呱啦的就把贺南枝给出卖了,她纤指轻轻扶额,坐在老榕树旁边许久。
过了会,柳成竹过来给她递了杯清神茶,逆着日光的俊雅面容几许模糊,嗓音却是清晰的:“上周他派了个秘书前来谈起文东小区作为戏团宿舍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林惊鹊握着陶瓷的茶杯,垂眼没有西湖生。
柳成竹半响,抬起手掌拍了拍她纤背:“师兄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留在戏团,便照顾你一世,倘若你寻到意中人,就别像师傅那样清苦一生守着这儿l。”
林惊鹊素净的侧颜看着他,扯了扯唇角:“我不会走。”
自始至终,她都犹记于心自己是是继符心洇之后,非遗昆曲的第七代传承人。
师傅传承下的东西。
林惊鹊是要守一辈子的。
…
…
嫁入豪门这种人人羡艳的事,她心底未曾奢望过,从少女时期暗恋贺斯梵那刻起,就知道必然是自讨苦吃的,身份悬殊,使得她像患上了哑语症,能默默地喜欢他就足够了。
后来贺斯梵跟季家订了婚,林惊鹊就更不能吐露出心思了,她藏得一身狼狈,唯恐被察觉到,却殊不知周围的人早已看破,连符心洇临终之前,在深夜里拽着她的手低语过:“我与小鲤儿l的母亲这么多年下来有几分交情,惊鹊啊,你跟师傅点个头,对那位,是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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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心洇紧紧握住她手腕,咳出了朱砂般的鲜红,神思涣散想了很久:“是师傅病糊涂了,他已经有未婚妻了,我养大的传承人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惊鹊。”
“惊鹊啊……把他忘了吧,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好孩子,会遇到珍惜你的良人。”
“惊鹊!”
林惊鹊从梦中惊醒时分,泪水已经浸湿了枕头,窒息的难受滋味让胸口都在发疼,她一直在哭,哪怕贺斯梵把她唤醒,又手足无措地抱起她颤抖的身子不停地低问:“怎么了?”
她想将自己蜷缩起来,剔透的泪珠自睫尖滚落不止。
一声不吭,连细碎哭声都是压抑的。
贺斯梵从未见过林惊鹊情绪能崩溃成这样,又问不出所以然,只能亲吻她泛着苍白的唇:“我会陪你,惊鹊,别哭……我会一直陪你。”
哄了很久,连外面浓稠夜色逐渐被微亮天光取代,昏暗室内也清晰了起来。
林惊鹊哭声停了,单薄的背部骤然僵在几秒,半响后,推开了抱紧她的男人。
还未说话。
贺斯梵本能嗅到不好的预感,先一步再次紧紧抓住她,骨节匀称的手指力道极重,薄唇字字溢出:“如果我在梦里做了什么罪该万死的事,惊鹊,你好歹也得给现实中的我一个赎罪机会,嗯?”
林惊鹊看向他,透过半暗的光线,莫名地觉得贺斯梵神情比平时冰冷僵硬不少。
她是迁怒了,语气寡淡:“我不能宣判你死刑吗?”
贺斯梵下意识要说不能,又感知到这样太强势,于是企图让她心软:“念在我们有孩子的份上,你也该给我个缓期。”
林惊鹊笑了,泪水又沿着透白的脸颊流淌了下来:“贺斯梵,你好天真啊。”
贺斯梵已经被她驯化到,自动能听出讽刺意味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惊鹊大发慈悲地教他认清事实,别做白日梦:“成年人不带套就会有孩子吗?我就不能提前吃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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