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想,我要是死了,我能拿到的拆迁款就都给你,”盛田底气不足,语速越来越快,“但你妈可不一定,你妈当年头也不回地丢下你、比我还不是个东西。”
“尤其她在外面还养了别人家的种,保不齐她的那份,你一个子都拿不到,所以爸才立马去找律师商量……。”
不论男人如何费尽口舌,盛穗都一概不接话茬,只是在盛田彻底闭嘴后,冷静反问:
“我有工作、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要你们的钱?”
“以及,拆迁款很多的话,”她话语一顿,“尽快把手术和住院费还给周时予——你的欠款都是他垫付的。”
盛田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盛穗自然和这个自私自利的便宜爹无话可说,来医院也只是确认人还好好活着。
现在看他都能算计起别人,也再没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她起身就要走。
“等、等一下!”
下一刻手腕却被猛地抓住,盛穗不耐烦回头,就见盛田又是满眼祈求神色,开口前甚至左顾右盼、确认病房里没有第三人才出声:
“女儿,算爸爸求求你,能不能请那个人,别再派人每天跟着我了,行吗?”
盛穗看清男人眼底恐惧,皱眉:“那个人是护工,否则你以为是谁照顾你。”
“什么护工!你根本不知道,那人每天都做些什么!”
盛田想起他每次半夜惊醒,都有人站在他床头盯着他看、以及周时予初次见面说的话,牙关与肩膀又开始发抖:“我以前的确混蛋,更不该在医院闹事还打你,但你能不能行行好、别让那个人派人盯我一辈子,也求求他千万别把视频发出去。”
情绪过于激动,盛田眼里充满红血丝,语无伦次道:“因为你生病的事,我都已经十几二十年抬不起头做人、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现在好不容易被人忘掉,视频要是再被放出去,我不如死了算了——”
突兀的推门声强势打断对话,盛田嘴里周时予派来监视他的护工进门,在盛田瞬间门哑口无声中,坦然和盛穗点头示意。
较与普通护工而言、的确魁梧太多的男人走上前,礼貌微笑:“盛小姐您好。”
盛穗颔首问候:“你好。”
不知经历过什么,盛田自从护工进来后、再不敢多废话一句,嘴唇血色全无,担惊受怕又不敢言语的模样,让盛穗不由想到,小时候她每晚见到父亲回家的场景。
表情与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随意和护工聊起几句盛田的恢复情况后,盛穗没再理会病床上的男人投来恳求目光,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开病房。
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盛田拽住她手腕时说的胡话。
周时予手里有一份视频,如果内容能让盛田身败名裂到恐惧程度,只可能是当年的盛田在医院闹事:因为拒绝支付盛穗昏倒的抢救费用、以及治疗糖尿病的住院费,当时的盛田不仅将还在重症室的盛穗像破娃娃一样拖出来,还在醉醺醺的状态下,抓起身边患者的吊瓶、直接将赶来救助的医生砸伤。
行径太过恶劣,这件事轮番在当地新闻和媒体播报,盛田为此失业、被迫搬家、哪怕更改姓名都频频被认出来。
直到最近十年,男人因为病痛极速衰老、哪怕对着当年的新闻图都辨认不出,再加上换过名字,这才逐渐被人忘记恶行。
相比之下,盛穗作为受害人,身份信息则被保护得好很多,尤其搬家换高中后,因为盛田从不来学校,连班主任都对这段旧事毫不知情,更不必说其他老师同学。
盛穗很确定,她从没和周时予提起过,父亲医闹的这段旧事。
所以,如果真按照周时予以前所说,他在高中时期暗生情愫,是怎么知道医院这段往事、又是怎么拿到当时视频的。
夕阳渐落,盛穗独自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穿过,某些荒谬念头又在脑海跟种。
周时予是特意调查过她吗?
还是——他们的初次相遇、其实远早于她以为的高中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