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要在十分钟后,穿着这双曾一步步远离他生活的帆布鞋,不顾身上的婚纱繁重冗长,也要提前厚厚裙摆,向爱人奔跑而去。
“。。。。。。”
盛穗从未想过,曾经对婚礼避之不及的她,在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时,会如此紧张。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变为孤身一人,又是怎样只身来到教堂门前,两手空空。
眼前紧闭的教堂大门开启,盛穗看着偌大的肃穆教堂内,在被姬金鱼草装点的排排长椅上,是一张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
陌生是因为这些人都未曾相识,而熟悉则是因为,这些人的手中,都有一只盛放的淡粉色姬金鱼草。
原来,发放的每束花枝不仅仅是新婚贺礼,而更是一场并不盛大华丽的婚礼邀请。
此时此刻,台阶前发放花枝的孩子们,正站在最前方的第一排长椅旁,兴奋不已地朝盛穗招手。
乐声舒缓动人,在看清花团锦簇中、教堂正中央身形笔挺的男人面容时,盛穗忽地鼻头一酸,险些落泪。
她想,她此生何其有幸,能遇到如此深刻疼惜她的爱人。
深吸气压下泪意,在来自世界各地的旅人祝福眼神与欢呼声中,盛穗提起裙摆,不用任何人搀扶、不顾及任何庄严,迈开腿朝礼堂正中央跑去。
她想,她应当是世界上最心急如焚的新娘子吧,连一刻都不能再等待。
提起裙摆、露出洁白小腿皮肤和那双老旧的帆布鞋时,盛穗清楚地看见,周时予突然低了下头,似是想要别过脸。
盛穗从未见过周时予哭泣,即便是那次她手腕纹身,男人也只是窝在她颈窝默默落泪。
“周时予。”
婚纱和皇冠果然不适合跑动,再加上鱼骨重量,一卷红毯的距离也让盛穗跑的微微喘气。
“周时予,”直到再开口,盛穗才意识声线她颤抖的厉害,“我答应过你的——”
她不知多少次深深吸气,泪眼婆娑中,努力扯出笑容:“——如果是向你而来,我一定会用跑的。”
周时予深深望着她,从未曾失态的男人深深望进她双眸,深邃的眼眶微微发红。
“嗯。”
周时予本就低沉的嗓音沙哑的厉害,几次想对视却又失败,最终无可奈何地垂眸,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穗穗,我在这里等了你等久。”
男人胸膛深深起伏,:“。。。。。。所以,谢谢你能来。”
无论从哪种角度,这都是场称得上“离经叛道”的婚礼。
没有伴娘伴郎不说,五湖四海的宾客是街上随意请来的陌路人,连新娘的登场方式简直胡来。
或许唯一按部就班的仪式,就只剩下在神像下宣读婚礼誓词。
心绪久久平复不能,盛穗顶着或有些凌乱的发型、裙摆摆放也不够唯美,囫囵吞枣地听完牧师的大段发言。
直到全场寂静,哪怕在场大部分人语言不通,也在默契地等待周时予究竟会说什么。
肩宽腰窄,黑西装让男人本就高瘦挺拔的身形更显修长,发型特意修饰过,唯独和平时一般无二的,是宛若雕塑般精雕细刻而成的深邃五官。
盛穗静静望着周时予。
“执意要办这场婚礼,除了弥补以前的遗憾,其实另有其他私心。”
良久,不失沙哑的男声沙哑响起,语调却恢复平稳:“穗穗,我们在一起四年多,或者说,在我喜欢你的十七年里,有些话,始终找不到机会说与你听。”
话语一顿,盛穗就见周时予终于肯抬头同她对视,带着眼尾还未散尽的一抹红,勾唇笑了笑:
“所以,今天可以多给我些耐心,让我说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