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感觉话说的失礼,女孩在外面匆忙补充:“我、我没有催你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下,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她在担心,害怕他一个人在里面会出事。
周时予讶异于盛穗对情绪的敏锐感知,也同样疑惑与她的下意识反应。
喉头轻滚,周时予这次出声才发觉声音沙哑的厉害:“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帮助。”
外面又沉默几秒,盛穗的声音贴近了些,大抵是人正靠在门边:“因为你听上去很难过。”
“所以,我想确认你在里面还好不好。”
“。。。。。。”
长久的沉默围绕着两人,老旧门板隔音不好,周时予能听清门外时而响起走过学生的说话声。
盛穗不知道他是谁,只是默默地耐心等待着他回答。
“——我妈妈去世了。”
良久,周时予听见他嘶哑干涩的声线响起,他低头,用手去抠手腕刚结痂的伤口:
“我没有妈妈了。”
“我想,我应该感到很难过的。”
“。。。。。。”
话落,门对面又是漫长难熬的沉默,久到周时予以为盛穗被他的话吓退时,轻柔女声才迟疑地传来。
“。。。。。。对不起啊,我不太会安慰人,”盛穗没有再提及那个女人的事,声线格外温柔,
“但我每次难过的时候,会偷偷吃一点甜食。”
女生稚气未褪又轻快几分:“这样我就可以告诉自己,哪怕再难,这世上也有甜的东西。”
她的确不太会安慰人;周时予勾唇低笑,脑海浮现盛穗每每吃蛋糕时、视若珍宝的表情。
他又问:“那你会经常吃甜食么。”
“偶尔,我身体不太好,比起吃甜还是更适合吃苦,”盛穗在对面轻笑着调侃自己,
“可能正是因为不能吃,才会觉得甜食更甜吧。”
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周时予也能毫不费力地想象出,女生现在是什么表情,又是怎样的笑眼弯眉,唇边酒窝惹眼。
“还有,”盛穗再次温声开口,“如果你是农学部的话,下次可以多来参加集体活动——有时候会发甜食,说不定吃了会心情好些。”
这次轮到周时予轻笑出声,他将头靠在门框,隔着门缝找寻外间的女生:
“亲测有效么。”
“嗯,亲测有效,”盛穗语气不再沉重,忽地话题一转,“如果你想出来就随时告诉我,我会走远一点——刚才的事我也会当做没听到,你可以放心。”
周时予知道女生在尽力维护他的自尊、不让他以狼狈示人,沉声道: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没关系,我五分钟后回来锁门。”
离去前,周时予听见盛穗走远又折回的脚步,几秒后,犹豫不决的声音传来:“我的话可能没什么用,但我想说,我也有过很难熬的一段时间,所以,我或许能感同身受一点,你正在经历的痛苦。”
“。。。。。。会好起来的,”说话时,女生底气明显不足,“最难的时候,哪怕是自欺欺人,也要这样告诉自己。”
“说不定骗着骗着,有一天会真的好起来呢。”
“好,我相信你,”周时予顺从地回应,黑眸眼底一片温柔,“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不知为什么,话出口的那一刻,他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推门出去,将瘀积胸腔太久的情绪都一并宣泄。
“一定会的。”
盛穗的话语打断了周时予的冲动,语调轻快:
“——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好起来了,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