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
谢黎走到尽头,无路可走,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天台。
来都来了。她绕过一堆晒棉絮的支架,走到天台边缘,吹了一会儿冷风,然后单手撑着栏杆,轻轻一跃坐了上去。
自上而下望去,整座城市显得萧索而死气沉沉,灰白色的雾霾阴沉地压迫着每一个人。
算了,她想,吸掉了奶茶里最后一颗珍珠。
她救了那么多人,其中不乏罪人和疯子,再救一个最疯的又会怎样?
谁让她天生耳根子软,谁向她求救,她就会回应谁。
更何况,她还喜欢他。
……不,是非常喜欢。
尤其是他全心全意地依赖她时。
发现“谢启则”真实身份的那一瞬间,她的内心其实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快感。
修已经站在了最顶端,却还是向她求救。
她也是人,也会有冲动、欲望,不为人知的幽暗癖好。
他站在世界之巅,居高临下却对她依恋不已的样子……正好满足了她的怪癖。
她愿意对他伸出援手。
只要他听她的话。
想到这里,谢黎正要掏出手机,给修打个电话,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手机被两个小毛贼偷了。
“……”
她正要转身跳下天台边缘,忽然若有所思地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不远处修的目光。
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死死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神几近……惶恐。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上一次还是她说喜欢他的时候。
谢黎有些疑惑,刚要开口询问,下一刻,只见数不清的白色菌丝如浪潮般汹涌而至,以前所未有的生长速度侵占了天台的每一寸。
不知是否菌丝生长得太过迅速的缘故,他的眼中也爬满了密集的菌丝,在眼球上疯狂挣扎蠕动。
在此之前,他一举一动再怎么古怪癫狂,神情也显得轻描淡写、游刃有余。
现在,他的面部表情却完全失控,手指也在急剧颤抖。
跟兴奋到颤抖不同的是,这一次显然是因为恐慌到极点,大脑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恐慌到这种程度,简直像是看到了这辈子最为恐惧的场景。
可是,谢黎迟疑地想,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吧?
就在这时,修缓缓开口了,声音嘶哑刺耳,带着令人不安的震颤感,似乎来自成千上万个不同的发声器官:
“……你宁愿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