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台的花,是孤事先命人种好埋到土里的,外面街市的花,也是深夜命人埋下去的,至于那些树枝,数月前就已催熟。实在催不熟的,就连整棵树一起换掉。”
“土地和石头沾到的香气,是茶芜香,也就是前阵子孤送你的熏香。此香是孤半年前特意命人制的,它可以令一切事物都沾上香气,持久不散。”
“那个独臂寒士,有个双胞胎哥哥,两人生得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独臂,一个身体健全。你第一天见到的是弟弟,第二天见到的是哥哥。”
赵枝枝听完,晕乎半月的脑子猛地一下清醒过来,原来如此!
原来她不是神!
恍然大悟过后,巨大的羞耻感罩下来。因为她曾经真的相信自己是神。
赵枝枝涨红脸,一想到自己当众做过的那些“神明之事”,她就尬得头皮发麻脚趾蜷缩。
蠢不要紧,被亲朋好友见证自己的蠢,那就不行了。
赵枝枝越想越羞耻,羞耻得眼泪都快出来,她背过身,任由背后姬稷百般讨好,她就是不理。
天呐,世间竟真的有她这种蠢到将自己奉为神明的人!
要是他早些告诉她,她也不至于真的将自己当神啊。
赵枝枝很生气,以至于她都忘记问他为何要做这些事,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当众施法的画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今晚我要一个人睡。”赵枝枝闷声说。
姬稷着急:“枝枝。”
赵枝枝不听他说话,她推他往外:“你走开,走开。”
她一双水眸蒙上雾气,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再多待一刻,她就哇哇大哭。
姬稷谋划这些事,并不后悔,他唯一后悔的是,没有早些告诉她。
她那时太高兴,他怎么好意思打扰她当神的兴致?
姬稷急得在屋外直跺脚,赵枝枝已将门紧紧关上,她对他喊:“我要一个人静静,等我静完了,再让你回来睡。”
赵枝枝这一静,就是五天。
她一看到旁人崇拜的目光望过来,尤其是小童们奶声奶气称她“大殷之神”的时候,她就羞得抬不起头。
以后怎么办?
她骗了云泽台的人,骗了自己的亲朋好友,还骗了外面满城的人。
她是个大骗子!
干脆一辈子躲在屋里不出去见人算了!
赵枝枝有意在屋里躲一辈子,但当宫里设下宫宴,邀请她参加两个小王子的生辰宴时,她仍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等过了今天,再躲在屋里面壁思过一辈子吧!
赵枝枝五天不理人,姬稷快要急疯了。
他知道是自己考虑不周,他心甘情愿接受她的一切惩罚,但她怎能不理他?
她怎么骂他打他拿他撒气都行,但不能不理他。
姬稷五天没睡好觉了,眼下两团乌青,面容憔悴。
他本想顶着这张憔悴的脸去见赵枝枝,走到门边,想到什么,调转回去。再从门里出来时,又是从前光鲜亮丽英俊潇洒的模样。
若是让她瞧见他颓然的样子,觉得他变丑了怎么办?他可不想成为她眼里的丑八怪。
姬稷几天没见赵枝枝,乍然一下见到,恍若经年。
他痴痴地站了一会,直到家令提醒他落座,他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