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扶川,他下意识想:大抵自己的父王是不如这个凰孤舟的,那自己可敢跟凰时镜一比?
那更可笑了。
他心中忧虑如东海之水沉甸甸的,朝臣们却十分兴奋,有些年纪大的甚至都真情实感哭起来了。
天杀的,谁懂天天怕帝王嘎掉,帝国王脉断了传承的恐惧?
凰青玄再好也毕竟不是正统的帝王脉啊,这在三帝国里面都是最大的软肋。
现在好了。
感谢先帝的花心种马,感谢江家女子的深谋远虑,真是太谢谢了!
生一个顶千个,嘿嘿嘿!
大殿气氛一时庄严又热烈,众人都压着欢喜,而千里明楼暗暗松口气,其实她也怕有什么反复,因她最近总觉得帝王有点怪怪的,既猜疑是其心性出了变故,亦猜疑帝王杀心不容挑战,现在看家书已成,便知帝王未曾改变决定。
这样很好。
稳是第一要素。
族老也很高兴,但他主持过三代帝王的加冕,稳住了,继续沉声道:”凰时镜,从今往后,你要谦虚,谨慎,公平且公正,强大且无双,为帝国未来而操持品德言行,手握权力而克制清明,且,为宗族,为帝王一脉绵延子嗣。“
传统上的话就这些,历代帝王跟储君都这样,众人习惯了,扶川也不觉得有什么,听完就见族老把家书递给帝王。
不知为何,扶川总觉得今日的帝王格外冷酷可怕,像是一头凶兽类蛰伏欲出笼。
刚刚他到场扫她一眼,扶川就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这人那万奴戒是否能蛊惑人心?释放欲望?
帝王抬手,握住了家书,缓缓将家书两卷阖卷而起。
扶川瞥到这人手上的戒指比往日血红。
她心里微微心惊,袖子下的指尖微微醛缩起,做好了戒备。
帝王动作时,言语沉冷清冽,似雨夜藏在帘子后面点燃的沉香木,烟袅袅而起,又随风缓缓而散。
“今后,孤希你平安康健,于爱者共享长生,且,子嗣可继,所爱所亲皆太平。若光阴有时,心有所求,亦能“
这些话没有一句是按传统的,也就是不走台词,族老愣了下,想说什么,又没说。
其他人了解的觉得奇怪,但又觉得这也没什么。
千里明楼跟周琳琅微微蹙眉,浮空似云抿唇,若有所思。
很多人想:大抵帝王此刻是真的把她当唯一的血亲了。>>
杀绝同脉的帝王家,也有那么一点柔软的情义吗?
他不看她,却看着家书上的历代帝王跟王储名字在卷收到最后的时候只剩下了两个名字。
他停顿的动作跟言语,微移眼,目光终究落在她身上,看到了她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忘记近前一步。
没人教过她。
她不是这里的人。
她不是凰时镜。
他近前一步,将家书最后阖起。
玉片锁扣啪嗒一声扣上。
扶川刚刚有些走神,此时因为他走近而下意识退了一点,但察觉到不对,又顿住了,正要跪下去接。
掌心微凉,家书已经在她手里。
手指没有碰到分毫。
扶川留意到了,而且敏锐察觉到自己对戒指的过分关注,好像下意识去关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