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是我自己答应斗法的,而且还有别的法子能降下雨来。”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因为声音太小,只有在他身边的玄豹听到了。
“流星雨也算雨吧?”
玄豹:“……”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后爪挠了挠耳朵。
不是,他好像幻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
逢萱没听到那句恐怖发言,不过一支笔粗细的小龙陷入了某种情绪中,他爬上窗沿,一言不发,眼中倒映着外面的街景。他看着外面干裂的路面与飞扬的尘土,看着来来往往面露苦难神色的凡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
这一声之后,逢萱却没有得到回应,他扭过头,发现陆空星居然已经入定了。他原来看着外面凡人的街道,不知不觉竟看了那么久吗。
“你有什么打算?”玄豹压低声音开口,“说实话,我觉得他不太像天道的代言人,也不太像会试图驾驭我们的那种人。”
逢萱依旧沉默,半晌,他冷嗤一声。
“还能放着不管吗?行雨是龙该干的事情。”
玄豹毛茸茸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还真怕逢萱太固执了,把这么多年来唯一能跟他们这群方丈怪胎友好相处的陆空星给逼走。他豹豹慧眼如炬,这么些时日观察下来,陆空星满脑子都是小鹿,估计成仙的私
心都是小鹿(),哪里有缝隙能分给什么天道。
逢萱前面的话一出口(),不像他自己担心的一样觉得憋屈,反而通体舒泰。他龙爪扒在窗口,整个龙身开始变大,呈腾飞之状,欲入云中。
“玄豹。”他不忘叮嘱,“为我护法,掩蔽身形,我这就去高空,为此地降下雨水。”
玄豹嗷叫一声表示明白,身形也开始变大,两条风带如龙须一般自口鼻附近延伸出,长长飘卷于身侧……当然,以上变换造型的过程由他自己口述,实际没人看见。
他与逢萱一前一后,踏风入云。不远处,密切监视此处的陆文昭神情中却不见轻松。
就在刚才,他隐约有所察觉,此地天道压制的力度突然不明原因地增强了,时间大概就在陆空星与龙道人定下赌约之时。
这个压制力度下,就算是逢萱这样的仙龙,此行升天行雨,恐怕也不一定能得到结果。
逢萱自信满满,鳞甲张扬。他乘云驾雾,从云东头跑到云西头,玄豹也跟着他“哒哒哒”从云东头跑到云西头;他又从云西头跑到云东头,玄豹也跟着他云西头跑到云东头,这么反复跑了七八圈,玄豹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等一下。”
玄豹急刹车,他觉出不对味来。
“你行不行呀?”
逢萱大怒,但他也发觉了奇怪之处,就,怎么回事?平常跑一趟就能降下雨来,现在只有云在一层一层堆厚外加电闪雷鸣的,可居然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他感到万分不解,而他应付不解的一贯方式,就是死磕!
再跑!就不信了!给他下雨!
这个夜晚对玄豹来说,是一场悲伤的马拉松。因为要帮逢萱掩盖行踪,他必须距离逢萱非常近,才能确保百分百避开其他仙人尤其是陆文昭的耳目,于是一跑一追,豹豹跑成墓碑。
折腾了大半夜,一龙一豹重新回到房间。玄豹直接就地躺倒,逢萱化为人形,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可能……
他居然……
降不下雨。
远在鹿临城皇宫之中,老皇帝病重,九皇子登仙,朝野之上,却意外呈现出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大小事务,裁断极快,几乎没有拖累和延宕。朝臣们隐晦地望着那张空荡荡的龙椅,再看向站在朝臣队伍最前方、与青州王并列的雍州王,他们知晓,还有一尊大佛隐藏在幕后,那尊大佛就是长公主。
私底下,有些有识的官员将眼下的情况称为“二圣临朝”。青州王对政事和权力并不算热衷,加上常年居于封地,在朝中底子较薄,不过是凑数的,真正把控局面的,文有长公主,武有雍州王。
常理来论,眼下的朝局应当被评价为一国无主,理应陷入混乱,然而朝臣们特别是对办实事的朝臣们却诡异地产生了一个大不敬的想法——
陛下要是病得再久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