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州牧心底升起一丝警觉。
方忱世像是才听到他说话,冷冷抬头。昔日伪装出来的骄矜已经从他面上褪去,他面色冷凝,含着嘲弄与鄙夷。
“陆豹豹不一定愚蠢。”他沉沉说道,“州牧却实在是个蠢的。”
青州州牧浑身一震,他觉得不对,立刻就要起身,方忱世爆发出不符合文官的武力,合身而上,将他按到在车里,拉开佩剑抵住他的脖颈。
人群中想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商濯锦带着身穿百姓服饰的亲兵从人群中冲杀出来,一一杀死青州州牧的亲信,将剩下几个围在马车四周。百姓惶恐,纷纷向后退去,空出一大片空地,就在此时,一身破烂衣衫的武凌越众而出,跪在了马车前。
“求巡查使为草民做主!草民要状告青州州牧,与神龙教勾结,搜刮民脂民膏,屠杀我木桃村上下百余口人!”
围观的百姓顿时大哗。
又是刀兵交锋又是百姓哗然,山崖上的人也察觉到了下方的骚动。龙道人紧张地向下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又觉得现在更值得关心的分明是他自己,赶紧转移注意力,愈发密切地关注陆空星,然后他发现——
陆空星在看底下的热闹。
他竟然在看热闹!正求雨呢!怎么可以去看热闹!
龙道人震惊之余,又觉羞辱,质问陆空星。
“你不求雨了吗?!”
陆空星胡乱一挥手,像在赶一只恼人的苍蝇,语气更是十足敷衍。
“不耽误,不耽误。”
龙道人差点被他气死。
山崖下,方忱世将青州州牧掷到车下,已经在周围占据上风的商濯锦与其亲兵立刻将青州州牧围住,虽然没有给他戴上枷锁镣铐,也决计逃不掉了。
方忱世将腰间佩剑举起,这是他离开鹿临城之时长公主赐给他地御赐宝剑,可先斩后奏。平举着这把宝剑,方忱世见青州州牧脸上终于露出惧色。
“此乃御赐宝剑,可斩亲王以下大臣。”方忱世朗声说道,多日来蛰伏的憋屈,在此时终于可以痛快吐出,“本官到青州多日,暗中调查,加上百姓告乞,终于确认你的诸般罪状!青州州牧!你可知罪?”
青州州牧面色阴沉了一会儿,竟缓缓摊开两手,露出一丝虚浮的假笑来。
“方大人,本官何罪之有啊?若无证据,本官还要追究方大人诬告之罪呢。”
他果然不认。
()方忱世庆幸自己准备万全之后才与青州州牧对峙,他目光冷肃,下定决心在今日就将青州州牧彻底判死!
“好,那本官就当着众多大昭百姓的面,一一历数州牧罪状!”
“其一,暗中扶持神龙教,为收取神龙教的献金,放任其搜刮民脂民膏。”
青州州牧当场狡辩。
“没有的事!方大人真会血口喷人!”
方忱世面沉如水,他直接拿出了在州牧府中搜到的龙道人与青州州牧的往来信件。一说起这些信件,他就会想起九殿下还在宫中学堂时,曾向他吐槽,贪官污吏似乎总喜欢把往来信件保留着,本想拿着做他人把柄,最后往往变成自己的把柄。
九殿下……
想到九殿下,方忱世不免又黯然伤神,可他到底听了陆豹豹的话,明君贤臣的理想难免略略转了一个方向,心胸也开阔不少。这先按下不提,面对确凿证据,青州州牧的脸颊抽搐几下,依旧咬死不承认。
“方大人在我府上多日,原是在伪造这个。且不说这些书信可能是伪造的,我与神龙教的龙道人交往较密,不过是因为当今陛下喜爱天人道理,我欲追随罢了。至于所说的钱财,不过是空口白话,就算写在书信中,也只是龙道人单方面的说辞,我从不曾提及。”
青州州牧说着说着,还用官袍的大袖抹了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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