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龄人在二姨太大屋里,电话自然是打给二姨太,而不是他。
二姨太伸手拿起话筒,“喂,谁啊?”
陆长龄凑近了一点。
作为二姨太长子,自小受宠,他向来是肆无忌惮。
见他偷听,二姨太索性把话筒往他耳边送了送,让他听清楚,有女子声音在里面对二姨太说道:“陆二太太,出来打麻将,我们等你。”
“都有谁啊?”二姨太随口问。
那女子一口上海话带着满满的笑意,“还能有谁?你们八小姐干爹的新太太,还有颜料大王赵家的三太太,都是有来有往的。你快点过来呀,我们等你再开局。”
二姨太不屑与林香莲为伍,微一沉吟,满含歉意地说道:“陈太太,怕是去不了,你们再找别人打麻将吧。我儿子来找我,有事商量。而且,我们老太太的丧事才过去,我现在不好随意上你们家去,免得带去晦气。”
“讣告上又没有你的名字。”这事都成香江高门大户之间的笑谈了。
当然,不是笑陆家,而是笑陆家的二太太、三太太。
谁都知道二姨太、三姨太和拿到放妾书的柳如眉是正式进门的妾室,为陆家生儿育女,居功甚伟,结果到了一大把年纪时,名字竟不在婆婆去世的讣告之上。
隐隐约约听说,陆父早已取消二姨太和三姨太的生活费。
但是,看二姨太、三姨太都住独立大屋,挥金如土,又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很多人都想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太太自恃陈家曾是上海的纺织大王,和陆家来往甚密,现在两家纺织厂并为一家,碰巧林香莲来访,她又请赵三太太作陪,因为她和林香莲、赵三太太最近关系颇好。
在王兴财强制王宝珠戒毒期间,林香莲因疼爱女儿所以很少外出,但就那么一阵子,很快就出门会友、逛街购物、打麻将、看电影,非常活跃。
这场局还是她提议的。
因为她和二姨太没有交情,所以才建议陈太太给二姨太打电话。
陈太太一句话戳痛二姨太的心,她脸色一沉,淡淡地说:“讣告上没有我和三姨太的名字又怎样?我们都是陆家名正言顺的二太太、三太太,为陆家生儿育女。虽然儿女不大成才,但也没叫做母亲的太操心,各自分到大笔家业和嫁妆。我们心满意足,没什么好抱怨的。”
陈太太倒是明媒正娶的填房夫人,可她没儿子,远不如自己风光。
也就是陈家宁争气,借着陆明珠的光得以进入明珠纺织厂,事业做得有声有色,现已是纺织厂总经理,陈海才正视她两眼,可心里最看重的仍是纨绔儿子。
儿子不中用,直接培养孙子。
很明显,想让孙子接掌陈家的财富,而非陈家宁。
虽然陈家来到香江后因为败家子导致纺织厂险些破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往年受益都攥在陈海手里,在香江依旧排得上号。
前十没有,前一百没有,前二百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陈太太有点不太高兴,“陆二太太,你真不来啊?”
“没空。”二姨太才不让人看自己的笑话,但又不想和人交恶,就说:“等我和我儿子办完事,有时间做东,我请你们到金鲤门吃饭。”
结束通话后,她问陆长龄:“你有什么要紧事?最好是真要紧。”
陆长龄本来是随便找个借口好岔开二姨太提起康莹莹的事情,哪有什么要紧事?闻言就眼珠子一转,“我想娶七太太,您觉得我在哪里买屋比较合适?”
二姨太不可思议地道:“就这点小事?”
“买大屋怎能算是小事?”陆长龄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二姨太撵了出去。
早些年只想开枝散叶争夺财产,任由陆长龄娶妻纳妾,现在想管也管不了,索性不管。
在陆家,他们这一房是最兴旺的。
可惜,孙辈没有得到陆父给予的任何资产,只有生日礼物或者结婚礼物可收。
被轰出门的陆长龄撇撇嘴,坐到车里后才说了一句:“老太太丧事才办完我就娶小老婆,当我不怕外面的人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