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听到吩咐都过来了,莫尹看了一眼贺煊落在被面紧攥的手,又道:“没你们的事,先下去吧。”
宫人们又只能再退下去,小室的门轻轻带上,莫尹移步向前,走到床沿边,微微俯身,贺煊闭上了眼,浓眉紧锁,苍白的面皮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
莫尹何等的玲珑心思,略一思索,便低声道:“等着。”
他方转身,手臂立即被握住了。
贺煊强抬起半个身子,“不必。”
莫尹静静地看他强忍剧痛坐起,淡淡道:“在我面前,又何必逞强?”
贺煊低声道:“劳烦回避。”
“我若是不回避呢?”
贺煊抬眸看他。
莫尹目光清凌凌的,如冰雪一般,叫贺煊不敢多想,只得解释道:“我要方便。”
“你坐都坐不起,如何方便?”
莫尹语气稀松,显然是知道贺煊的意图。
“我去帮你取恭桶来。”
贺煊本是痛极,攥莫尹的手却突然爆发出力气,“怎能叫你替我做这种事!”
他一不做二不休地直接从床榻上下来了,松开莫尹的手臂,一手扶着墙,一手虚虚地挡在胸口伤前,他快步向着榻后方走,胸前伤处不断传来剧痛之感,叫人逐渐脱力想要弯腰倒下。
莫尹一直跟着贺煊,见他喘不过气似的靠墙似要栽倒,上前扶住了贺煊的手臂,“我让李远进宫来照顾你。”
“这不合宫中规矩。”
贺煊虚弱道。
“你在宫中养伤也是不合规矩。”
贺煊转头看向莫尹。
莫尹轻一扬眉,“怎么,我说错了么?”
“既都到了这个地步,你我也不必粉饰太平,如今我把持朝政,正是头一号大奸臣,宫中的规矩全由我一人做主,我要你在这里养伤,你便得留在这里养伤,我要李远进宫,他便能立刻入宫,贺将军若是看不惯,等你养好了伤,可以再作打算。”
莫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喉头便有些嘶哑难受,轻咳了好几声。
贺煊紧盯他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无法克制的怜意,“太医医术高明,怎么还未治好你的病?”
“流放时伤了肺腑,调理不好了。”
莫尹轻描淡写道。
贺煊凝视着莫尹,他低声道:“你心中一直有怨。”
“这时候再来谈这个,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贺煊低头不语,半晌后道:“倘若那时我们相识便好了。”
莫尹开口想问好在哪里,是能阻止一个诛天子的奸佞诞生,还是仅仅只是可以救他莫子规一命?视线望向贺煊胸前渗血的伤处,这问题还需要问么?
你既愚忠至此,为何那时偏只想我活下去?
你分明知道倘若我活着,我是不会叫这天下安宁的……
此般种种,莫尹昨夜难眠,在心中已问过贺煊,也问过自己。
贺煊亦在神游,他想那梅雪探花,出身寒微,一身梅雪似的高洁气息,不善与人往来,也不善逢迎拍马,在官场上受那般磋磨,风雪满身,却无人伸手扶他一把。
“方便吧,”莫尹道,“速战速决,我也扶不住你多久。”
贺煊回过神,莫尹已伸手去脱他的亵裤。
“我自己来……”
贺煊慌乱道,他一手扶着墙,一手被莫尹搀扶住,却是腾不出那只手去阻止莫尹施为,只能一面面颊烫红,一面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