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兴一时激动,累及伤势,捂着胸口□□。林况忙来扶他躺下,从他热切的目光里看出私心,慨叹:“二?哥,严峪能否帮忙度过这一劫,怀风心里有?数。至于?大?嫂,她如今身份毕竟不同,若是来了,便等于?向世人宣告她与怀风的关系,怀风这边或许无妨,可是夜郎国人,又该作何感想?”
樊云兴怔忪。林况微微一笑,道?:“或许,怀风正是为她考虑,才不愿意开这个口呢?”
樊云兴目光复杂,良久后,自惭形秽,道?:“是我糊涂了。”
“二?哥不是糊涂,”林况也不藏掖,“这些年来,无论?我和怀风如何劝你,你都不肯成?个家,嘴上说是应了大?嫂的承诺,要抚养怀风长大?,可是抚养怀风,跟你成?家又有?什么冲突?你心里放不下,仍是想等,或者想再见上一面,可是大?哥在大?嫂心里是怎样的分?量,你比谁都清楚,又何必呢?”
樊云兴被戳中秘事,闭上眼睛。
林况接着劝:“这次养好伤后,寻个机会,也把自个的终生大?事解决了。趁着怀风也要与岑姑娘拜堂,来个双喜临门?,婚后再多?加把劲儿,争取赶在怀风前头生个大?胖小子下来,别老?的慢一步,小的也慢一步,这一步步地慢下去?,回?头都该管怀风叫爷爷了。”
樊云兴深吸一气。
林况道?:“二?哥,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你可听?见了?”
樊云兴道?:“听?见了,你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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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雪今日来医馆时,带上了阿黑。
阿黑已七个月大?,模样越来越像它母亲,一身黑亮茂密的毛发?,耳朵竖起,眉头微黄,眼睛则是深棕色,吐舌头时,一副憨憨的笑模样。危怀风把它驯得极聪敏,会听?口令趴下、坐正、转圈,看岑雪在院里晒药材时,还会叼着簸箕来帮忙。
苏氏在屋檐底下煎药,看着阿黑,想起周俊生整日念叨的那几条狗儿,微笑道?:“想不到小狗儿也能这样聪明,成?精似的,难怪俊生总是惦记。”
“你家俊生哪儿是惦记狗,惦记帮忙养狗的大?花呢。”
孙氏在一旁接话。
苏氏瞋她一眼。
“大?花?”
岑雪抬眼,想起小年夜那天,在明州官署花园里看见周俊生给?大?花三姐妹摘腊梅花的一幕,会心一笑,“俊生喜欢大?花呀?”
“没有?……”苏氏否认,手里蒲扇打得很急,“没根没据的事儿,六娘净瞎说。”
“六娘”是孙氏的闺名,她姓孙,在家里行六,身边人都唤她“孙六娘”。
“什么瞎说?昨日才给?人家写信呢,来官署里叫金鳞帮忙送的,我可亲眼瞧见了。”
孙氏秀眉一耸,说得有?鼻子有?眼。
苏氏讶然?,眼珠微转后,唇角浮动淡笑,被孙氏眼尖捕捉:“你看看你,心里偷着乐吧?就是不知道?大?花今年多?大?,得再养多?少年,才能做俊生的媳妇呀?”
苏氏用蒲扇打她。
岑雪看她两人叙话打闹,忍俊不禁,想起周俊生与柳氏的女儿大?花,忽感缘分?巧妙,来日可期。却在这时,天空上方突然?传来一记号角声,尖锐刺耳,令人心慌。
“不好!”
孙氏猛地站起来,看着城楼方向,“羌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