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云兴呆坐在床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垂头不语。
“如今,铁甲军主帅是我,西陵城内的战事?都由?我管,夫人要开战,来跟我商议便是。”
危怀风就着槅扇旁的交椅坐下,眼一抬,掠向木莎。
木莎耳朵里扎着那声?“夫人”,自嘲笑笑:“你既然都已听见,那我也不必重复了。明日辰时,我要与羌人开战,夺回西陵城。”
危怀风盯着她?,良久道:“我不同意。”
木莎一怔。
危怀风道:“夫人不惜千里前来相救,危某不胜感激。但是夺城一事?,乃我危家军务,夫人没有?资格越俎代庖,请回吧。”
“你危家军务?”
木莎气极反笑,看他的眼神里陡添悲凉,“你偏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我,是吗?”
危怀风屏息,分明是在拿话刺她?、报复她?,可是心里也像被针扎一样?。
“行,你危家军务,我乃外?族人,无权过问。”
木莎苦笑着,点一点头,愤然离去?。
岑雪大惊,想要追,被危怀风扣住手腕,用力拉回来。
“怀风哥哥,你这是何必?!”
岑雪急道。
危怀风盯着木莎离开的方向,不放岑雪去?追。樊云兴皱眉道:“你不同意,说不同意便是,何必非要拿话来刺她??”
危怀风淡漠道:“二叔刺得,我刺不得?”
“你!”
樊云兴气结,色厉内荏瞪他一眼,下床穿鞋,一瘸一拐往外?面追去?。
岑雪想着有?樊云兴在,情况多少能?有?所?转圜,便没再追,低头看回危怀风,伸手在他没有?受伤的左肩一戳。
危怀风被她?戳得身体晃了一晃,掀眼瞄她?。
“你这张嘴,非要这样?不饶人吗?”
岑雪颦眉。
“谁不饶人了?”
“夺城是你危家军务,那危夫人算什么?她?为?给危将军报仇筹谋那么多年,又算什么?”
岑雪板脸诘问。
危怀风面色渐变,眼神沉黯,默默转开脸。
那句话脱口而出,本是想撇一撇他与木莎的关系,可是仔细琢磨下来,竟像是在把她?撵出危家门户。
危怀风如鲠在喉,半晌道:“下次注意。”
岑雪不做声?。
危怀风看她?像是真气了,想想先前那混账话,也知道自己不该,便又道:“蒙多人在城里,兵力不弱,又有?全城百姓做筹码,她?率然发兵攻城,会吃亏的。”
岑雪哼道:“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危怀风伸手拉她?:“小雪团善解人意,莫要怪我。”
岑雪看他这说服软便服软的乖模样?,无奈道:“你对待夫人,若有?对待我一半的耐心,你们的关系都不至于如此?。”
危怀风哑口无言,想起木莎,五味杂陈。大概是因为?他们的脾性有?时候太像了,都是挨鞭不挨棍子的人,每次发生争执,谁都不愿先低头。以前,他是“乖儿子”,又有?危廷在,迫于身份与父亲的威压,自然总是那个先认错的人。可是这一次呢?这一次,错的人分明不是他,为?何还要他来低头?
危怀风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件事?,他已能?够理解,放下怨怼了,他就是想看她?心虚一次,愧疚一次,想要她?先来认一个错。
“若我说我不是没有?耐心,而是不甘心,你会如何看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