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秋袅摇头,缓缓道:“这只是先帝做给世人看的。当年李昭仪隆恩盛宠,可偏偏膝下无子日日寡欢,先帝便自作主张抱了许皇后的小女儿给她。”
“传言当时帝后大吵了一架,后者甚至动了刀剑。这件事乃是宫内秘闻,知道的人不多。”
怕她继续问自己为何知道,荆秋袅又说:“当初我是跟在采薇公主身边的近卫,这也是偶然听她醉后提起。”
荆微骊更是咋舌:“原来阿姐还在采薇公主身边当过差。”
荆秋袅:“女子势微,纵然一身本事也报国无门,陛下登基后是采薇公主说要创设一支女子的营队,那时候我也是运气不错,这才得了机会。”
突然想起什么,她眨眨眼:“你知道我为何那么不喜樊封吗?”
“不知。”
“当年采薇公主虽声名远扬,但很少私底下与人会晤,樊封是一个,且是唯一一个。他每次都避着人,且公主不让我们靠近,便也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再后来,便是公主于殿中抱憾终身一事。”
言至于此,荆微骊又何尝不懂她的意思。
掌心的茶水不知何时已经凉掉,没了入喉的兴致,便成了端着只嫌麻烦的累赘。
“想来,姐姐是觉得他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前脚占了采薇公主的便宜,后脚又狡兔死、走狗烹,实在不算个良缘。”
说罢,她又仰起头,嘴角弧度不曾松弛半分:“姐姐的话我信,可他的话我也得信,就像姐姐说的,你也只是看到他去找采薇公主,并不知道他们真正在说些什么不是吗。”
“人活在这世上走的是脚下的路,并非是他人用言论铺出来的路。就像外界许许多多的人说他凶狠残暴不近人情,但我也看到他持怀善念,有时又像个单纯的稚子。”
“昨夜的月亮任它皎洁或残缺,我更想知道明日的晨曦是否普照大地。”
——
长公主回京两三日,陛下便大张旗鼓地要为她开场生日宴。
美其名曰与接风宴一起办了。
荆微骊自然也收到了帖子,盯着上面龙飞凤舞写下的“北越王妃”四个字,她微微出神。
赴宴时,她选了件水色蝶纹晕锦春衫,一头乌发用攒珠钗环盘成了个简单的发髻,眉心点桃红,袖口圈银环。
这样的场合带连灿不合适,她便只让青瑶一同。
隔着马车的小窗户,荆微骊低声道:“记得给狗喂点吃的。”
连灿翻了个白眼:“得了吧,那家伙脾气可比他主人大多了,我一靠近就嗷嗷地扑起来叫,这谁受得了。”
车辙开始滚动,荆微骊忍着笑放下布帘,单手微曲撑着下颌,目光停在特地准备的贺礼上。
算起来,这位长公主的年纪比樊封还要大两岁,而自荆微骊从记事起,她就已经留在行宫吃斋礼佛不再回京了,这些年倒是鲜少听过有关她的故事。
思绪渐渐飘远,又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刹那悄然回神。
一下车,她喜上眉梢:“阿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