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膝蹲下,小心翼翼地将银镯捡起来,又用衣摆擦拭起上面的污垢,只见他拭了一圈又一圈,一直皱着眉头。
忽得,他抬眸,淡淡开口:“你想报复的人是我,为什么总要牵扯无辜的人进来?”
“无辜?谁无辜?哪里无辜?”
不自觉抬高了声量,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当年你给我下的毒,用了霍平芜的血这总没错吧,而荆微骊既然嫁给了你,那她就注定不可能顺遂。”
说起还在昏迷的人,采薇哼了声:“樊封,你也配成亲啊?你也配有家人?你不配的。你一直都是个灾星,寻常人家的好日子你可过不上。”
“我过什么样的日子,你说的不算。”
过去的记忆如浪潮般打上来,逼得他不得不去回忆。
不配吗……
细数过往,他好像的确不配。
从被亲生父母抛弃,再到养父母因为了救他而死,甚至连师父都叹他“这辈子简直是来还债的”。更不用说无数个如梦魇的日夜。
自嘲地笑笑,樊封于心底叹气,忍不住地在脑海中勾勒那张娇靥。
在见到她以前,他从来不敢奢望眼下的日子,他觉得孤独没什么,一个人从生到死地走到结尾更没什么。
可自从见着她,那朵早就枯萎的花一夜之间重新盛开了。
他开始有所眷恋,有所贪念,有所顾忌。所有的喜与悲都有了具体的指向,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自觉地跟她牵上线。
她什么也不用做,仅仅是站在那里,他就愿意不顾一切地靠近。
他不敢想,如果失去了他,他会怎么办。
也许那时候,他就不是樊封了。
更不愿意回到曾经的模样。
很快,理智占了大头,又将自己艰难地拉拽出来。
采薇扬眉,神情狂妄:“樊封,你可别忘了,当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姬盛他们活活打死了。”
“我承认,我当年很感激你,但同样的,在得知你后来的种种后,我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认识过你。”
樊封冷笑,眼尾扬起刹那的嘲弄。
一国公主为了权势不惜与敌国联手,这种事无论出现在哪个王朝、哪段历史中,都是一段荒唐的闲谈。
不愿再同她细数过往,樊封将银镯收起来:“让我先见见她。”
“一命换一命。”采薇歪头粲然一笑,眉眼弯弯,全然与冷血的刽子手搭不上:“我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今夜子时前,如果我没有看到霍平芜体内的蛊虫,荆微骊别想活着回去。”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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