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度只能说:“奴才退下了。娘娘如有需要,请叫奴才来。”
含璋默默望着济度的背影,想了一想,想起温西珲的笑脸,又想起德塞的活泼,还有高云如今笑容增多的高兴知足的模样。
她说:“皇上当然喜欢忠心耿耿的臣子。可你是他的兄弟。忠心之外,也是要揣着些真心的。谁人有异心,都有让你就地斩杀。你也不想一想,宗室皇家,要是他自己醒来像是换了一个人呢,你杀是不杀?”
“你敢杀吗?”
“福临待你,托付真心。姐夫可别揣着明白当糊涂。”
生死关上走了一遭,含璋才明白了福临的良苦用心。他是怕他万一回不来。或者回来的不是他。
这也太残忍了。可他骨子里就是这么冷酷疯狂的。他的爱意和温柔,是全都给了她的。
这样的冷酷与疯狂,也都是为了她。
济度早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样的盛夏里,他却周身冰凉。
济度还有许多的话听不明白,难得有人解惑,他还是想要问一问的。
可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端庄雍容的皇后娘娘温柔含笑望着皇上的模样,济度忽而就不忍打扰了。他也不敢继续打扰了。
要不,就自己琢磨去吧。
济度出门,替帝后将门带上了,望着外头的天空,济度扪心自问,他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吗?
济度想了想,要不然,还是等日后回府时,去问一问福晋吧。
皇上心深似海,皇后娘娘的话更是晦涩难懂,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可福晋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福晋兴许能懂的。他是该去请教请教福晋的。
等人都走了,含璋才慢慢的撩起床榻上的帷幔挂起来,瞧一瞧福临的样子。
她一醒来都来不及照镜子,吃了点东西就赶过来了。
只来得及看了看手,她觉得自己是瘦了的。
饿了五天谁能不瘦呢?
福临也瘦了。但他被照顾的很好。
痘疹没有继续发下去,浑身都是红红的,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看着是很严重的,但情形几乎是停滞的,没有恶化的迹象。
他呼吸略有些急促,应当是高热的原因。
含璋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经历的是什么。
只是闻着他身上的药味,她脱了鞋袜,小心翼翼的到床榻上挨着他躺下来,洇着残泪望着帐顶承尘。
“我选择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是为你,心甘情愿回来的。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你,甚至可能比我自己知道的,还要更喜欢你。更舍不得你。”
“福临,如果醒来的那个人不是你,哪怕帝星长亮此生,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杀了他,再去找你。要不然囚禁他也可以,不能伤了你的身体嘛。”
娇小的小皇后声音很软,却在说着狠决的爱语。
“济度可能下不去手。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别让我杀人。”
“你要是丢下我了,那就是你失言了。我也不会守信的。”
之前昏迷五天哭的眼睛疼,高烧烧的嗓子也哑了,难受得很。
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含璋就觉得出声很难受。
她又不能碰福临,怕把他的痘疹碰破了会留疤,心里既笃定又惶恐,几乎是之前压抑的身体和心理上的痛感都在这一瞬间袭来了。
她默默地望着福临,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你知道吗?原来放弃我的原生,真的是很痛苦的啊。”
“你早就答应过我护我此生的。福临,你不能辜负我。”
——我此刻最想要的幸福,就是你醒过来,能平安健康的陪伴我度过此生。
——我要你是你。只能是你。不能是别人。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