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走到前面就被赵苏等人堵住了,他们都很想知道刘松年此举的意思。论理,不把儿孙弄过来,只有几个女孩子,那就是糊弄。但那是刘松年,送了书籍来,这里是安南,女孩子照样用。
对着一张一张等答案的脸,祝缨道:“一会儿大家一起吃个便饭,你们也都认识认识。刘先生,把她们几个托付过来。先让她们缓缓,我与她们谈过之后,再看你们是否会多几个同僚。”
“哦!”赵苏说。就是两可之间,让刘松年完全寄托在安南,也是不可能,但此老胸怀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林风笑道:“那以后又要多些能干的人了!”
祝重华道:“学校……”
祝缨道:“你们运气好,有了这三个,我就不与你们抢别人了。”
就是这仨不给了?
祝缨笑笑:“接下来,赵霁他们要去各县任职,不下乡,算不得懂事。你们都回去准备,等着领人吧。”
大家重又高兴起来。
晚饭很快开始了,为了欢迎几位京城娇客,晚饭比之前都更丰富些。姑姪被安排到祝缨下手坐着,三人十分推辞,花姐道:“你们现在是客,只管坐。”
赵苏等人又开始问刘家好不好,道路上辛苦,一个一个的自我介绍,都让她们安心在安南生活。三人看这席面,男女官员都有,也有相邻坐的,也有同坐一席的,都神色坦然。也有借机互相讨价还价的,赵苏要管巫仁要俩人,巫仁不给,说到最后,巫仁埋头装死,一口气吃了一盘炸藕夹。
刘遨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晚饭后,各自安歇。三人都有些睡不着,刘昆抱了个枕头去敲另外两人的门,三人都凑到了刘遨的床上挤作一堆。只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次日一早,幕府起得早,她们起得也都不晚。刘家也是“诗礼之族”,晚辈免不了晨昏定省,三人都习惯了。
早饭还是与祝缨一起吃,三人留意看着,祝缨也没架子,饮食也不精致。吃完饭便去庙里祭刘松年,法事果然没做完,今天还有一天。
出了庙,刘遨向祝缨道:“还未拜祭太夫人。”
此后,刘遨等人就住在了幕府里,祝炼、赵苏、林风、苏喆都邀他们出门,丧期不能说玩耍,散散心,见一见面还是办得到的。他们都不提正事,只让她们安心住下。
这里的空气很轻松,更轻松的是在与苏喆等人的交谈中,她们得知可以随意出府——核对腰牌就行。可以逛街,注意安全就行,府里还给配了个翻译。她们的官话是不错,架不住街上的官话不咋地。
新奇的日子过了几天,刘遨便主动请缨,交割带回来的书籍。祝缨说让她们休息,几天果然没有催促。三人心中却有事,苏喆林风算故吏,祝缨可不是,她才是主政之人,岂有一直白住着的道理?
三人一合计,借着书籍的事儿与祝缨谈上一谈。
刘衍道:“这……我们还在孝中,说官职的事,未免失礼吧?”
刘昆道:“不说官职,也要说一说我们能做什么吧?总不能这样白住着,那与在家里有什么分别?换个大点的笼子。”
刘遨拍板:“这不是有书籍吗?还有你,天地不也是座大囚笼吗?又打什么机锋?走,求见节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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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估摸着她们也该来了,因为三人出门买小物件的花费一天比一天少,也不往账上支钱了。回来吃饭的时候也渐像有了心事,晚上支领的油蜡也多了。
三人来求见,祝缨就在书房里见了她们。刘遨先道歉,说:“我们年轻,这几日昏头转向,竟到今日才发现书籍还未交给您。”
祝缨道:“这有什么?是你们带来的东西,你们自会有安排。哪有急着向客人要东西的?”
刘遨试探地问道:“若不是做客呢?祖父让我们,尽力安家,不知您的意思是?”
祝缨反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三人对望一眼,还是刘遨先说:“我们,自是想做一番事业的!您只管考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无论哪一科,我们都考得。”
她们也打听过了,安南科考,什么都不限制。只要做官的人得把家搬过来,这个也好办,刘昆已经想好了,她们仨,就互为家人。要不就先出一个人去考试,考中了,另两个充作家人。条件就满足了,然后另外两个再考嘛!
刘衍又打了个补丁:“我们还在孝中,请您先考察我们做事。”
祝缨道:“孝中,确实。哦,咱们安南不太在乎这个,给丧假。朝廷也管不着安南的官员休致不休致。不过你们愿意守孝,也是不错的。书籍的事儿,一会与礼曹交割吧。来,我这儿正好有道公文要发给青君,你们拟来,我看一看。”
三人当场被考,颇为紧张,当时书就。祝缨发现刘遨最稳,刘昆不小心写了两个错字,有涂改,刘衍写得最快。
三人写得都不错,首先是格式,相当正规的朝廷公文格式,然后是书法,标准的楷书,最主要的是措词,精确、简明,刘昆还很生动。
祝缨最后认为是刘遨写得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