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章丢剑在地,目中满是血丝。
“今日子时一刻,宫中来人,要我参加朝会。我托人问了你家,也去了人。”
刘氏惊怒,揪住魏章胸襟,半黑半白的头发甩动疯狂。
“如此大事!怎不早与我言!”
魏章惨笑,双手覆在刘氏脸上,抹掉四处流淌的血珠。
“早与你说,又有何用?城防军尽出,蒙毅亲领巡视,见人即拿,反抗即杀。城门外有马蹄起落之音,若我所料不错,十万大军已围城,没有人能活着逃出去。”
刘氏惊叫一声,双手无力,瘫了下去。
魏章怀抱细君,这是两人三年来最亲密的接触。
刘氏瑟瑟发抖,嗫嚅重复。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旁的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造反,历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谁能想到他真能杀了太子。若我魏家书信未搜出,我保你刘氏传承不断。”
刘氏牙齿咯噔咯噔打颤,强撑着从魏章怀中坐起。
“若刘家书信未搜出,保你魏氏香火不灭。”
魏章颔首。
“善。”
决然转身。
“我去了。”
得承诺,说告别,正该上朝赴死时。
老管家驭使马车,离开魏府。
车厢中,魏章轻掀车帘一角,五个城防军冷面巡过。
车帘一直未放,车厢一路沉默。
每一条街道上都是披坚执锐的城防军,五十步一伍,百步一什。
他们穿着不反光的黑色甲胄,手中持有雪亮长枪。
一辆辆马车从各大府邸中驶出,在城防军审视犯人的目光下行进,不时有惨叫声响彻在这静夜。
一时躁动后,是更安静的夜。
除了车轮碾在驰道上的沙沙,便只有马蹄敲在地面上的哒哒。
咸阳宫前,郎中令章邯,内史蒙毅分列城门两侧。
所有进宫官员都要在此下车,经二人搜身,验明身份后再独自入内。
一些年事已高,走路难行的老人,坐着宫中驭手驾驭的马车被带到咸阳殿前。
其余人在郎官引领下,徒步走到咸阳殿。
魏章跟在郎官后,沉默行进,未跟前后同僚有只言片语。
他们像是一个个蚂蚁,连成线,排成队,向咸阳殿行进。
漆黑夜色笼罩。
根根火把摇曳。
他们动作僵硬,低头不语,耳边仿佛有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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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砰!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