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夫人姓何,年已五十往上了,生得慈眉善目:“那就开审罢。”
顺天府尹便先问沈风华:“你说,你既没应许家为妾,也没收许家的东西,可有证据?”
沈风华心想,爹娘都已离世,她左不过就是一死,死都不怕,更不怕查问。且若不实说,岂不辜负了林大姑娘相救之恩?
她便叩首:“正月十八那日,许公子来逢霞记买胭脂,说要娶民女为妾,民女没应,铺中伙计都是听见的。至于东西,既没收,便无证据。民女也不知许公子为何咬定民女收了。”
许弘义没跪,站在其母身边,是许家的管家替他受审。
那管家忙道:“大人明鉴,小的的确在正月二十把黄金百两送到了沈家!”
沈风华辩解:“民女从未见过许公府的财物!”
顺天府尹便问许公府管家:“你送去许家,是何人收的?”
那管家眼神飘忽。
顺天府尹便拍惊堂木:“还不快照实说来!”
承恩公夫人瞪着他。
许弘义也觉察出不对了,气得要冲过去打他!
原来是他欺上瞒下,办事不力,害他今日丢脸!
承恩公夫人拽住儿子:“家去再收拾他。”
管家明知要遭,也只得说:“是沈姑娘的叔叔婶子收的。”
沈风华忙道:“大人!民女父母已去,与堂叔堂婶并非一家,前几日堂叔堂婶来,是说要给民女做媒,民女只愿先将家中生意打理好,并没应下,连要说的是谁都不知!”
许弘义已在想叫管家怎么死了。
顺天府尹便令去带沈风华的堂叔堂婶来,又请承恩公夫人和靖安夫人先入后室歇息。
早有属下安排出了两处不相通的屋子。
承恩公夫人何氏搂着儿子,皱眉道:“别家也就算了,偏是林家。他家的人最不识好歹,只怕还要护着姓沈的。你还想纳她做妾倒也容易,只怕没趣。那也是个不懂事的。”
许弘义虽还可惜沈风华的美色,想将她弄回家里蹂·躏,可他现在更想把林家敢踢他那丫头弄来,——那也是个绝色的,又是林大姑娘贴身的人,便和母亲诉委屈,说胳膊怕要断了。
何夫人今生只这一个儿子,和女儿许皇后一起护在手心里宠到大,且自从女儿做了皇子妃,她只不敢拦丈夫教训儿子,余下自己不动他一根手指头,也听不得家里人说他一句不好,如今女儿都做了皇后,又如何忍得了别家丫头对儿子动手?当即答应了:“今日已是给了他家脸了,若要一个丫头还不给,那也别怪咱家不客气!”
沈风华的堂叔堂婶很快被带来。
顺天府尹轻松审出沈家叔婶贪图沈风华父亲留下的胭脂铺子,等着沈风华去别家做妾,不但能接手逢霞记,白得谢媒钱,还得了一个在承恩公府的靠山,虽然沈风华态度坚决不愿嫁人,他们也昧了许家买妾的黄金百两,以为只要许公府来人接,沈风华不去也得去。
他还要再审许家的管家,因何夫人说这是许家家事,他也乐得轻松。
他从大齐律里找了两个沾边的罪名,把沈家叔婶判了流放三千里。
沈家叔婶喊冤道:“我们做长辈的也是为了姑娘好!且姑娘一个女孩儿家,自己不吭声就接了生意,也不说分与我们,难道不犯法?”
顺天府尹余光看了靖安夫人一眼,斥道:“刁民不知律法!沈风华已是户绝在室女,继承其父家业正合大齐律法!”
沈家叔婶被压下去了。
沈风华大胆问:“那民女与许公子的买妾之约——”
顺天府尹便抚须沉吟,实际在等承恩公夫人表态。
何夫人笑道:“许家岂会犯法违礼,强要人家女孩儿?自是不作数的。”
姜宁忙笑赞道:“夫人果然大义明理!”
她忙给沈风华使眼色,让去给何夫人磕头。
沈风华心知靖安夫人是为她好,便向何夫人磕头相谢。
何夫人并不正眼看她,只起身相邀姜宁:“还有几句话想和夫人说。”
姜宁便辞了顺天府尹,与何夫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