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一年四幅画算,时间过得好快!
靖安夫人的画,章夫人在岁宁楼赏过,确实极妙,比市面上其他“大家”画得都好。
她也想买一两幅收藏,可一幅画动辄千两……
看靖安夫人朱唇微启,略抿了一口酒,便凝神听对岸传来的歌声,这般悠闲自在,章夫人不禁心想,老头子买个丫头动不动八百一千,她多花几两银子买幅画怎么了?
这些钱她不花,都让老头子给别人花了!
林府唱曲的丫头都是人家给林大人送的,姜夫人随意使唤,她回家也让那些丫头过来给她唱歌弹琴跳舞,她也要享受享受!
大明宫凤藻宫。
正逢“二”、“六”日期,吴贵妃、贤德妃、周昭容的家眷皆来入宫看视,承恩公夫人也入宫来看许皇后。
“昨儿护国公府的马球赛倒真是热闹,”何夫人气恼地说,“过不了几日,满京又要说‘靖安夫人怜贫惜弱,心怀天下’了。”
弘义挨了一顿打,倒又成全了靖安夫人的好名声!把她夸得像活菩萨!
许皇后面色也不大好,问:“弘义都养好了罢?”
何夫人叹道:“都养好了。”
她又生气:“你父亲真是下死手打的他,外头却在传家里只是做做样子!”
许皇后忍着气宽慰母亲:“那都是些小人之言,母亲不必放在心上。将来早晚有他们好看。”
何夫人叹问:“分明你才是皇后,那‘靖安夫人’只是臣妇,她的名声倒要越过你了!”
许皇后:“我在深宫之中,孝期未过,也做不了什么。连如启的婚事,都只能等出孝再说。”
明年五月才出孝,那时如启都十八了。再选妃、大婚,又要一年。皇子不大婚怎么入朝?真真愁人。偏陛下必要守满二十七个月,她不能违拗,陛下也似还没定下谁做太子……
她看好的几家女孩儿,王子腾的女儿上月许了保宁侯之子,李家二姑娘许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翟家,他家三姑娘还小,翟家的许了户部侍郎之子,礼部尚书的孙女嫁了大理寺卿家……
怎么都不等着明年选妃?!
还有几家好的,怎么也都去了昨儿护国公府马球赛。
这样野了心的女孩子,能做好如启的妃子吗?
何夫人便问:“瑞丫头不好?你舅舅的女儿,亲上做亲,上回带了来你看,她模样儿是难得的,又端方贞静。”
许皇后捧茶,一时没答。
何夫人便说:“你做了皇后,也不提携提携你舅舅,哎……”
许皇后把杯盖扣在茶杯上,清脆一声:“娘还要我怎么提携?前年才让他做了工部郎中,他就处处贪污克扣,两年贪了八十万银子,弄得鹤阳决堤,若不是我苦苦求情,陛下早把他下狱处斩了,还留着他的官儿?我只求他以后不要再惹事了。瑞丫头虽好,如启有这么一位岳丈,我都怕我活不长!还是娘和舅舅愿意她做妾?”
瑞丫头的出身给如启做正妃也太低!
何夫人:“你不应就不应,怎么和你娘大呼小叫的!”
许皇后气势瞬时矮了三分,却也委屈:“娘只想着舅舅,就不想想爹和咱们自家?幸而上次舅舅的事没牵连到爹,若爹被贬下狱,我还有什么脸?便是娘也没脸!”
她又追问:“弟弟上次口出狂言,陛下为什么没追究,轻轻放过了?不是看在和我多年情分吗?”
何夫人到底没和皇后女儿强着来,说:“上回不是林家的丫头多管闲事,弘义也不会气到失言了,白白受罪。”
她问:“你是皇后,她是臣妇,偏咱家被她家骑到头上!”
许皇后也气恼:“陛下才夸过她没几个月,且叫她得意着,我早晚……”
天阴阴的,似乎要下雨。
用过午饭,看章夫人面上似有疲色,姜宁便没多留,送她们母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