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霁随手把玉球递给侍卫,他牵着海珠跟着管事走,这顿饭菜准备的丰盛,有荤有素,有汤有菜,还有新鲜水嫩的果子。
外面响起拖沓又沉重的步子,采石工放饭了,他们从石坑里出来,衣衫褴褛,头发打结,身形瘦削,眼神麻木。接过饭碗时眼里才有点神采,在石坑里待久了,明晃晃的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一个个挤在一起坐在阴凉的地方用手捞饭。
海珠看了韩霁一眼,他面无表情,却也没有胃口再吃饭。
“这里面也有从广南、琼崖、桂州拐卖来的人,近几年过往的船只检查严格,户籍管理的力道加大,才少了些失踪人口。”他语气沉沉地开口。
海珠想起她头一次带冬珠和风平去永宁的时候就被拐子盯上了,她皱起眉头问:“匪寇跟这边也有联系?”
“贩卖人口的事就是匪寇在做。”韩霁点头。
下午再由管事带去山洞时,他主动问能否买回从广南卖来的采石工。
一十两换一个人,天黑的时候管事送来一十七个辨不出年龄的男人,他们被送来时还是茫然的。
“你们命大,有人买你们这条不值钱的贱命。”管事从侍卫手里接过金子,颠着金锭子跟韩霁说:“东家,这次是看在你给钱痛快的份上卖你个面子,只此一次,下次就是五十两一个人我也不干,我这矿洞也需要人干活。”
“好。”韩霁点头。
反应迟钝的采石工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激动地大哭,跪在地上给韩霁磕头,头撞在地上砰砰响。
韩霁给侍卫递个眼色,他拉着海珠先进屋了。
“我们再待一天,后天就走。”他说。
海珠点头,她没意见。
隔天,海珠看见了采石场的象工,这里的大象如采石头的人一样,都是麻木又疲累,背上扛着大箩筐,箩筐里装满了玉料,它们在象倌的驱使下垂着长鼻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赎买回来的一十七个采石工也被捎带着先去渡口,只不过他们是跟着象队步行下山。
海珠没了游玩的雀跃心情,繁华锦绣下堆着累累白骨,跟这些地方相比,显得广南的日子越发珍贵,她想家了。
等玉料选够了,她跟韩霁又骑着大象带着玉料离开大墟,一同前往的还有负责接待他们的那个管事,他要去渡口的船上拿货。
大象驼着玉料走的慢,海珠跟韩霁来时只耗费了一天,回去时行了两天一夜,抵达渡口时已是来大理的第五天下午,前一天过来的象队还在这边等着。
韩霁让人把船上的金银细软都搬下来,他带来的一船东西换了大半船的玉石。
临近黄昏时,两艘官船离开渡口,海珠站在船尾看见一个男人急匆匆跑来,但风浪太大,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韩霁也看到了,他看了眼船上的行商,问:“你们可有认识的?”
“不认识,没打过交道。”
“我好像有印象,他在找一只会说话的鸟,可能是怀疑鸟飞我们船上来了。”
“没人偷他的鸟吧?”韩霁肃目问。
船上的人齐摇头。
“那便算了。”韩霁没让舵手停船。
夜色彻底黑了,船飘在海上继续前行,天明时抵达桂州的码头,停留一天从当地买了茶叶和山货,这才走上返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