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太古之年,传授法门,开辟道统者,不知凡几。
缘何只三位可称道祖?
总不至于是温和地和人聊天说话讨来的三清道祖尊号。
上清大道君双臂交错枕在了脑后,听得了老青牛和谛听交谈,身子微顿,旋即似乎是因此而回忆起来了某些糟糕的事情,嘴角抽了抽,猛地小幅度摇了摇头,似乎要将某个糟糕的画面甩出脑海去。
“呵……道友又想起当年了吗?”
老者的声音温和,并看不出曾经被称呼为【末劫天尊】这种可怖的尊号。
上清大道君懒洋洋睁开眼睛,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老者不由玩笑揶揄道:“哈哈……看来道友还是忌讳莫深啊。”
上清道君睁开眸子,看着天空,淡淡道:“那个时代,我还未曾脱离祖劫之影响,一路行来,唯以杀止杀,以劫破劫,彼时之吾充斥自傲,只觉得古往今来,再无强大于我之辈,天下万物皆有一死,唯杀而已。”
“归于劫灭,亦是大道之轮转。”
“行走于六界天下,不过只为了寻找可堪一战之敌,遇你二者时,你们正自论道。”
老者抚须回忆,笑道:“是啊,你穿着黑衣,念着诗词进来,然后抬手就是一剑。”
“我记得那诗词是怎么来着……”
“千秋道,万古劫,三千苍生……”
老者只稍微回忆,就开始念诵,大道君直接坐起,双手一下按住老者肩膀,仿佛比刚刚硬吃了玉清十二招翻天都受到了伤害,脸色都煞白,额头冷汗,用力之大甚至于捏着老者肩膀都微微发声,道:“不要说了,住嘴太上!”
“你再说的话,我就把你年少时候怎么得了开皇末劫天尊这个尊号的过程说出来……”
“直接告诉无惑!”
老者无奈失笑,温和道:“好好好,不提,不提。”
“过去之我亦是我,道友何必如此抗拒?”
上清大道君沉声道:“不,那个我,太过于极端了,所谓的道友只是有资格作为敌人和对手的生灵;若是培养弟子的话,那么就是希望弟子可以给自己带来足够的惊喜,作为敌人有资格被吾拔剑,万物苍生于那时的我眼中并无区别,皆可斩杀之。”
“哪怕北极紫微都不曾如此。”
“只是后来这段时间,吾才渐渐知道,能放能收,圆融自如,方才为之道;只杀气森然,不过只是劫罢了。”
老者温和道:“那么,若是再度遇到那时候的自己,你会赢还是输?”
上清大道君淡淡道:“若我熟了的话,这数个劫纪岂非虚度?只是……”
黑衣大道君声音顿了顿,他稍微往后靠着青松,微微抬眸看着远处天高云淡,忽而笑了笑,道:“我今知胜负随意,万物不凝滞于心,但是那时候的他不一样,他意气风发,只觉得天下入我眼中,走不完的道路,战不完的强敌,锋芒毕露,他不该输。”
不该输,而不是不能输。
老者抚须温和,知道这位道友其实早已放下了过往之执着。
只是其性毕竟恣意,还是很在意当年的言行举止。
老者抚须,安慰道:“其实,彼时之你言谈潇洒,俊逸凌厉,亦是,额……亦是颇风华绝代……”
上清大道君嘴角抽了抽:“我谢谢你,你不要再说了!”
叹了口气:“不过,好在那只是过去之事,知道那些事情的家伙们要么都已经成为一方镇守,为御为尊,要么也已经陨落于量劫之中,知道这事情的,也只有你们了,至少无惑他们不可能知道了。”
“太上你可给我保住秘密,我可不愿意吾弟子知道,他老师过往曾经是个……”
“嗯……”
大道君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年少的自己,只好咳嗽一声道:“你懂吧?”
太上抚须笑道:“好好好,老夫知道了。”
大道君沉思,复又笑着转移话题:“要不要看看无惑和那小姑娘如何了?”
太上禁不住大笑。
上清靠坐在这青松之下,倒也并未去勘察,只是看着水流来去,嘴角一丝微笑,并不像是太上那般从容,不是玉清那么端庄,双腿随意搭着,神色却是安详,所谓道门逍遥游的无上境界,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