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仰头看向秦渊的眼睛,眸若点漆,如一汪深潭诱她不断深陷。
雪越落越大,周身一片白茫茫,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再无其他,沈霁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如在胸腔中击鼓,让她心尖都紧张得发麻。
嫁入皇室有一万个好,也有一万个不好。
她和母亲思虑得再周全,却唯独没算过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沈霁嗫嚅了一句:“臣女心性狭隘,恐受不了三妻四妾。”
秦渊笑意浅淡,温和的应了声:“我不娶妾,空置后宅,只养你一人。”
沈霁仰起头:“你是太子,日后若无意外是要登基的,若不纳妾而空置后宫,将来朝臣如何想?子嗣又从何来?岂非日日听大臣们念叨。”
“若是届时受不住压力转头纳了人进来,还不如一开始就莫要留希望的好。”她知道这话有些僭越,可还是硬着头皮将她心意表明,“殿下也知道,臣女就算嫁给别的人家,亦是一生荣华不用愁的……”
秦渊早知她聪慧胆大,今日更是将这个印象再度拔高了一层。
长安贵女个个将礼仪尊卑刻进骨子里,人人都将自己塑造成无害纯洁又清高的模样,欲望这东西说出来哪怕一丝一毫都是不该。
生怕被旁人指摘,说这姑娘贪慕虚荣,满心算计,不是良配。
礼教压迫着女子柔顺服从,可沈霁偏大胆。
他垂眸,直视沈霁的眼睛:“父皇三宫六院,美人成群,皇子公主数人,可走到这个位置的只有我。”
“若生子是为了争斗算计,倒不如不生。”
兄弟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秦渊亲身走过来的,早对此无比的厌恶。
人人都知皇室重利益而情感难得,只因许多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沈霁意外于殿下和她说了这些,可还是不放心,又说道:“皇室规矩太多,臣女心性自由,恐怕为贵妃等长辈不喜。”
秦渊淡笑:“我喜便可。”
……
“我怎么觉得臣女说什么殿下都答应的如此干脆……?”
“真心求娶,自然无有不应。”
“殿下总不会骗我一个小小女子吧,若是娶到手了又变卦又如何?”
“我骗你对我有何好处。”
“……那你怎么知道你对我不是一时兴起。”
“我就是知道。”
……
数日后,大朝会上,皇帝亲自为太子赐婚忠毅候嫡女沈霁,三书六礼由礼部和万贵妃操持,于次年春完婚。
婚礼盛大而恢弘,羡煞旁人,婚后太子和太子妃同住东宫,不设嫔御,两人感情甚笃,伉俪情深,坊间一时传为佳话。
两年后,太子登基为帝,太子妃为皇后,为承安元年。
同年,沈霁生下一对龙凤胎,普天同庆。
秦渊做到了所有承诺过沈霁的事。
时光荏苒,班玉雅嫁给了自己挑选的如意郎君,而魏宜窈也终于在沈霁的鼓励下勇敢做出了此生唯一一次大胆的反抗,选择了暂不成婚,带着从小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侍卫和侍女去游历天下。
她每到一处就会给沈霁写一封信,将她见过的大好风光和风土人情一一转述,沈霁身在皇宫,也能一展万里山河。
有皇后在身后做支撑,沈霁的魏姐姐去哪里都能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