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里,周茂熟练地打地铺,景春终于开了尊口:“床上来睡吧!”
周茂似是没听懂,好半天才应了声:“来了。”
景春背对他,仍旧没法彻底放下身段,只说:“勿要挨着我睡。”
周茂应了声:“嗯。”
可他睡着了,却满手满怀从后头抱住她。
她欲要发作,扭头却见他眉头深拧,似乎是做了噩梦,并没有醒。
景春便懒得理会他,转过头装作无事发生,可闭上眼,那手臂却仿佛极有存在感,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他又是早早起,读书、习字,带着初一,顺便教她认字读书。
那孩子却并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从书上看到了什么,拿着各种东西添来添去,制成了火药,把院子炸了个七零八落。
惊动了巡防营的人,差点来把她和周家人都抓走审问。
景春以为周茂会发火,但是他并没有,他默默地收拾着院子,和被炸毁的半边墙,忙碌到晚上,上了床,筋疲力竭,却还是替她揉了揉腿。
躺下的时候,几乎是闭眼就睡了。
翌日早上,他照旧带初一去读书。
景春问他:“你很喜欢孩子?”
餐桌上,她吃饭,他在一旁伺候她吃饭。
仿佛他是她的下人。
他闻言只沉默说了句:“我只是喜欢你。”
转眼入了冬,夜风嗷呜作响,初一整日闹着要和母亲睡。
周茂一个人住在厢房,每天早上伺候景春穿衣洗漱,再带初一去读书。
日复一日。
景春问他,“你喜欢我哪里?”
她冷笑,“莫非你慕残?”
他表情复杂,摇头:“不知道,大约我上辈子就记挂你。”
这夜里,景春终于允许他抱自己,也允许他亲吻、亲近。
“不许弄疼我。”她说。
他小心而珍视地吻住她唇瓣,时隔半年,终于圆了房。
那或许是个不错的开始。
但很快,一场大火烧毁了两条街。
那天是元宵,所有人都去街上看灯了,景春哪里也不愿意去,也讨厌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身边照顾自己的丫头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下初一陪她。
初一性格越发古怪,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一会儿温和,一会儿暴躁。
她这天忽然抓着景春的手,搁在自己胸口,泪眼朦胧地说:“母亲,我这里好难受,好难受啊!”
景春抱住她,问她为何难受。
她说自己脑子里像是住了两个人,这两个人时常折磨她,她便一会儿喜一会儿悲。
景春亲吻她的额头:“不高兴了,就和母亲说说话。”
初一抱住母亲:“有了弟弟妹妹,母亲还爱我吗?”
景春说:“母亲永远爱你。你若不喜欢,也可以没有弟弟妹妹。”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