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在做的,就是“推”一把。
推林格走向他。
无论她是懵懂地对爱产生好奇,还是说,只是馋他的身体。
那又如何,又能怎样。
只要足够爱他就可以。
酒醒后的林格果真不记得那个吻,她只以为自己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只是拜托林誉之,一定一定要对这件事保密,她不想让龙娇知道。
林誉之自然答应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杜静霖在那之后又打了两次电话过来,约林格出去玩。年轻人的心思藏不住,大约也明白,此后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在
正式告别之前,他想争分夺秒地同林格约会。
林誉之没有拒绝。
只是在厨房中择菜时,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说林格近期和杜静霖走得很近。
说这些话的时候,龙娇正在用热油熟锅,一罐子细腻的猪油,均匀地在铁锅上摊成油润的香。勺子贴住锅壁,直到油热腾腾起了一层焦糊味的黑烟,她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关了燃气阀门,一脸铁青,问林誉之:“谁?你说谁?”
“杜静霖,”林誉之说,“就是那个和格格同一天出生的小男生,她同学。”
哐当一声,龙娇手里的勺子恨恨地砸了一下锅,东西放下,她深深呼吸几口气,让林誉之接手炒菜,她去外面看看。
当晚,是林誉之炒的青菜,还有一道加了虾仁的清炒西葫芦,小米粥中额外放了糯米,都是林格爱吃的东西,妹妹胃口却不佳,鼻尖一点泛红,是刚刚被冷风吹出的颜色。
林誉之知道那些红的原因,龙娇憎恶杜静霖的父母,连带着也憎恶杜静霖。现如今林格正式念完高中,即将就读大学,早恋的禁令解除,龙娇不是那种古板严厉的母亲,却也绝不允许林格和她并不看好的男性在一起。
晚饭后,龙娇犹未解气,单独和林格聊天。林誉之在厨房中洗刷餐具,凝神听外面的教导,良久,才微微笑了下。
被妈妈提醒后的林格坐在客厅上发呆,她刚刚洗过澡,握着遥控器换台,一分钟内换了十个电视台,始终没有挑到想看的内容。耳朵动了动,下巴从胳膊上移开,林格握着遥控器,小声叫哥。
林誉之坐在她旁侧,若无其事地宽慰她。
“世界上男生多得是,你现在还小,将来会认识更多的人,”他说,“别为了错过一棵小杂草而惋惜。”
妹妹低着头,闷声:“什么算杂草呢?不合时宜的算不算杂草?会被别人阻拦的算不算杂草?”
林誉之以为她在讲杜静霖。
不等哥哥回答,她自顾自地往下讲:“杂草还是麦子,都是人赋予植物的意义。植物都是无辜的,单纯的,只有人类,只有自私的人类,才会根据是否利己而给其他生物下判断……麦子稗子稻谷杂草,益虫害虫,好的坏的……哪里有好坏的区别,只有对人类有利或者有害,太自私了。难道说蝴蝶就要比苍蝇高贵吗?小猫就要比老鼠可爱吗?蜻蜓就要比蟑螂更善良吗?”
林誉之说:“你脚下有蟑螂。”
林格吓了一跳,尖叫出声,顺手抄起地上的拖鞋,如临大敌,四下张望:“哪里哪里?”
林誉之大笑:“逗你的。”
“……”
林格不说话,放下拖鞋,愤怒看林誉之。
林誉之想,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金鱼。
一个气到圆滚滚,会吐泡泡来攻击人的小金鱼。
“所以你将对方当成蟑螂?”林誉之含笑,“你对杜同学的比喻真是别具一格。”
林格闷闷不乐地坐在他旁侧,惊异:“哪个杜同学
?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完后,她埋头想了想,又低声:“我说的是感情,不被祝福的感情。”
对于妹妹而言,这已经是极为明显的情感表露,林誉之没有追问,转移了话题,问她,明天想吃些什么,他早起去买菜;又问她,妹妹想去哪里玩?他陪着她一同去。
林誉之愈发觉得自己像一头邪恶的龙了,他那庞大的、窃取来的宝藏中,成功孵化出一个可爱的小公主。
他现在就守着这个公主,以一颗肮脏的心。
在龙娇的干扰下,林格果真没有再和杜静霖出去玩。再过几天,林誉之观察妹妹神色,再提起杜静霖,她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青春期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这般,如海边涨潮,来得快,去得也早。
林誉之无心摇旗呐喊,他只知,自己和杜静霖一样,在妹妹心中的份量相当。一时上头,又会因种种阻碍而瞬间失去兴趣。